看着四面都黑的墙，墙面着实粗糙，是手在上面用力摩擦都能磨出血来的。

以前时常受道心魔控制，在这四面都黑的地方，看不见任何东西，其实更容易集中注意力，也容易让人感到虚无。现在好了，那心魔没了，连天罚也没有了，可是霖霄在这四面的黑里，感受到的还是虚无，还是一如既往的迷茫。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曾经的西天神佛吾宇，还是天界镜中仙霖霄，亦或一直都是那个在修容谷被捡来生活在魔界的孩童。

看着榻上的红衣女子，霖霄有些许晃神。

他有些担心，眼前的小姑娘已经登仙，她与他一般，都有着那些复杂的过往，都有困扰心中不得说的琐事。或许，在以后，乔月珩瑜还会用他一样，会有心魔，会受到转世禁制的天罚，会与他越来越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想着便笑了，是啊，他们才应该是一路的人，才应该相互依存，才应该撇弃世间种种，在一起。

他本想带着乔月珩瑜再回到那天炉山镜渊洲，毕竟当初在那里的时候，他们过的十分融洽，乔月珩瑜对他十分的好，甚至愿意和他一同渡天法。

可是，他确实回去过，他本想去取桃花酿，想着，取了桃花酿就去找乔月珩瑜。

却不想，沧海桑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变的那个人是谁，他不敢猜测。

那波澜海面不再平静了，巨浪滔天，狂风四起，如同无尽深渊的召唤，嘶吼声，破萧在那入口之处。原本的方寸小岛，早已不知何时被那巨浪所拍打淹没。

枫树本就不狗高大，同桃树一般，轻易便可顺着树干趴上，方寸小岛已经被淹没，这些不高的树，怎么可能逃脱这番艰苦的命运。

可霖霄不信，偏要去那镜渊洲一看，折扇帆飞的很高，却还是能够被巨浪拍到到。翻天巨浪，卷起深蓝色海水，拍打在空中飞过的折扇帆之上，霖霄站的不稳，直接被拍打的浪花勾打进了水里。

那水冰凉入骨，让人十分清新，又十分的难以忍受。霖霄不得不睁开眼，看着这深海底下的一片情景，他站在海面上想象不到的一片情景。

所有的树，无论枫树林，无论桃花林，全都倒下，再也没有可以坐在树上看着夜月的机会，也没有一起携手逛桃林的机会，更没有了品尝那桃花酿的机会了。

想到桃花酿，霖霄在水底下，透过寒凉冰水，游到那树木倾倒的荒岛之上。原本还有半片枫林，一点生机之气，现在竟是一点都没有了，倾倒的树木全堆积在荒废的土地上，遮挡了那原本苍黄的土地。

他要将桃花酿带回去，带回去找乔月珩瑜，那是他们两个一同埋下的。

将那掩盖在土地上的桃花树，一颗一颗的挪开，冰冷寒凉的水下，即便打了结界，寒气还是止不住的透入，那十指，一颗一颗，一下一下的推开桃花树。

灼灼桃花，此刻也不过是枯枝败叶残落，化为一堆废物而已。甚至原本的美好，刺破了霖霄的双手，血肉模糊。

扒开那些土层，指缝之间，全都被黄色的泥浆，还有冰冷的海水填满，手指已经麻木，但是他不曾停下。

白色瓷器的一角，显现在底下土层的一处，他内心的所有不悦，此刻被那抹白色拨撩开来。

将那白瓷瓶抱在怀里，一手划着水，想着还海面游去。

白瓷包封了静谧，霖霄害怕将瓶子开坏了，也怕把瓶子弄脏了，玷污了那些美好的回忆。在衣服上擦拭着双手，擦拭指尖的污泥，而后才摩挲着白瓷瓶。

一圈一圈的将那瓶盖旋开，小心翼翼，因为太冷，他闻不到酒香，或许那桃花酿十分清香，也或许香中带着清冽的甜味。

但他最终，没有品尝。

分寸着桃花的百瓷瓶，本该有粉黛桃花，本该是香甜弥漫，可为何，打开的一霎那，却是月光从中透亮，亮的连瓶口封存的轮廓，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也自然能看见那瓶中的桃花，已经融入酒水之中，香气呢，他还是问不到。

为何这桃花酿，会变成了月酿，为什么明明是他带走了乔月珩瑜，却还是难以逃脱夜神君。

霖霄看着床榻上的乔月珩瑜，一步一步走进，坐在了榻边。

“为什么，与你有关的，都与他有关。”

“为何，我与你的东西，都要染上他的气息。”伸手轻抚乔月珩瑜的脸颊。

刚刚经历灵气暴动的乔月珩瑜，肌肤十分蕴热，让本就柔软的肌肤，在指尖的触摸十分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