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的面容十年如一日的,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脑海,都被自己置于眼前,他绝不会看错。
加快脚下的步子,朝着远处朦胧的影子快走去,却又突然放的迟缓,真害怕下一刻,那朦胧便是真的朦胧,过眼就消散了。
甚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这独幽路径的迷香了,竟然生出了幻觉。
水烟摩挲着花瓣,这次的黄色小花团一簇簇的,指尖触及,十分顺滑。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为什么叫独幽小径而不叫毒幽小径呢?”水烟弯下身子,蹲在小花团子边,低下头,亲亲吻上。
淡黄色的小花团子被细腻柔情的少女所轻吻,少女的唇比它黄色的花瓣还要更柔软几分,羞涩的闭上了花瓣,生生的成了一朵大大的花骨朵儿。
水烟看着花团变成花骨朵儿,微微蹙眉,带着几分眉间的愁,听见了身侧的脚步生。抬头微望见,便听见来人说话。
“姑娘想知道毒幽为何叫独幽?”翟折问道。
说话的人帽檐之下遮挡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来人是何模样。
水烟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即便是帽檐遮挡了双眼,翟折也能看到帽檐之外的景象。
“我来和你讲个故事吧。”翟折带着水烟在独幽路径中走动起来。
“从前有只小妖,她能够采纳天地的植物灵气,能与植物生灵交流,即便她只是一只小妖,但她却十分心善。”翟折看了看水烟,想起了她刚刚问小花团子的模样,与柳烟毫无二致。
水烟觉得小妖这个称呼十分熟悉,似乎在哪经常听过,或是从前有人就这样时常唤她一般。而这天地植物生灵交流,虽然水烟现在还无法做到,但她确实可以何植物生灵有所交流,不靠言语,而是意念的灵力。
“她从未伤害他人,就连植物生灵,也不成伤过一毫。她说,植物虽不同人,却也有命。都是命,都为生与死,并无差别。”翟折抚摸石壁上的夹缝小花,花呈粉色,所带来的迷幻之术,是意乱情迷。
“没有哪些花开的是对亦或是错,世间有好人坏人,却都被称之为人,以示对生命的尊重。花却被分为好花与坏花,虽然都能美化,却因为有毒令人闻风丧胆,更是怒而毁灭拔除。但有毒的花并没有错,他有作为花的使命,给自然添一缕生气,却因为毒性,被称为害物,亦让人们怒而远之。”
路径之中有些许凉风,吹动了水烟垂落下的细发。
“因为这片小径所开花草有毒,能让人迷幻心智,人们便唤此地为毒幽。小妖她不忍心此处花草孤独垂败,她能沟通植物生灵,也不受植物生灵所伤,便日日来此径,陪伴这些被称为毒物的花草。此处偏安,便是十分幽深安静,只有她一人,我便告诉小妖,此后这便叫独幽路径。”
“独身而立,幽中生趣。想必阁下口中的小妖,定是位不凡的性情中人。”水烟抬起手,搭理垂落耳际的发鬓。
刚刚抬起的手,便被另一只手握住。水烟侧脸抬望,看见翟折手里的柳叶玉坠发簪。
“起风了,我帮你挽发吧。”
水烟无声默许,任凭着翟折搭理着自己的头发。微风吹来带着几许寒凉,但皮发间触摸的双手,却带着温度,就连水烟心中的跳动,都被这股蕴开寒风的温热所鼓动。
“好了。”翟折再次触摸了发簪说上的柳叶,而后放下了手,对着水烟说到。
水烟想着回头道谢,却听见身后的人,在耳畔间轻唤。
“柳烟。”
瞳孔微颤,要转过身的肩背僵持着,未曾动弹。
翟折将罩着半张脸的帽子取下,露出那一张尚且年轻俊朗的容颜。岁月蹉跎,带走了些许少年英气,好在容颜不老,但求情谊还存。
未听到身后之人再言语,水烟暗想许是错听,转过身却看见那张脸。如那前世往生镜中所间恶景,年轻郎君,与妖成欢,斜落长发有几缕遮挡眼眸,漫不经心之下,夹带几分俗世张狂。眼前的人,毫无二致。
从前见到的恶景,未曾细见那人容颜,只知道有一位佛僧杀了一位道貌岸然的坏人,天行正义,母庸置疑。
如今眼前一现,一轮一廓更加细化,深入脑海那段隐秘过往。一旦记忆开匣,便成河奔涌,心虚与心痛交织着,唇齿之间难以成词。
“小妖,是你回来了吗?”翟折温声而问。
经年的思念与岁月的柔情,化作一腔温泉,皆对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