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二十年过去,那洞顶已经没有石头遮挡了。如今的洞穴也非昨日洞穴。洞穴早就没有洞顶了,深穴柳树早就突破了那禁锢的磐石,占据了这里的一切。苍天巨树,百年柳树,便生于这片山林之中。
日光照耀之下,柳树生机拂动,在荡漾之中,风采飘摇。
树干之中,一绿衣女子缓缓走出。绿色柳藤花纹,刻印在这长裙之上,风采悠然,姿态优雅,含情脉脉,温婉动人。
柳树妖精走到那石缝泉水之中,捧起双手,却已经接不到水了。
往日,他都能接到那石缝中的流水。看着流水一日日的变小,她便知道这时间有多么的紧迫。她日复一日,让自己的妖力更加精进,让自己的形体更完善。今日,终于成了妖身,即便还未真正成妖,她却可以在那九天玄日之下走动,能够走出这山洞,寻找那个叫阿墨的采药男子。
二十年未见,她却没有忘记,石缝泉水旁的一举一动,还是轻抚柳树的枝干,抬头看着柳叶。这一举一动,她都没有忘记。
每当那磐石禁锢之时,那些影子般的记忆,就会席卷她的脑海,她便能突破那磐石的侵袭。
此刻踏入九天玄日的第一步,她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洞外而去。
她要去回答那个问题,她愿意见他。二十年前就愿说,二十年后依旧如此。
她寻着小路,一只跑向那小村庄。她看到一个男子,背着一个竹篓。那个竹篓她认识,她不会忘记。
她知道,那个竹篓总能被药材装满,相信如今依旧如此,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柳树妖精跑过去,叫住了男子。男子回头,却是满脸疑惑,不知所以。
“你是?”男子看着那貌美女子。
脑海中却想着,村庄里并没有长得如此水灵的女子。
“你不是。”柳树妖精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衣着十分的相似,却不少啊墨,更像是当年闯入那山洞之中叫她妖怪的男孩。
男子寻问:“不是谁?”
“啊墨,对,阿莫呢?”柳树妖精拽着男子的衣角,言语紧张又急切。
男子听到这貌美女子的问话,心中一震,这个名中,已经二十年没有人提起,却每个人都记得。每到那一天,村里的人,一个都不会少。
“你是说啊墨哥哥吧,你往西边的山头一直走去,便可以见到他了。”男子说完,拿着竹篓进了屋子。
向西边的路,通往山林。阿墨是这村子的大夫,每日都要上山采药。柳树妖精向着西边的山头走去,也是向着自己山洞的方向走去。
她感受着往日阿墨走的路,看着阿墨所观赏的景色,一花一草,一树一河。但是,唯独没有见到的是阿墨,往日那背着竹篓,腰间水囊的男子。
她一直走一直走,走了许久,把来时的路都走了回去,一切又回到原点。
她站在山洞门口,看着这残破的山洞,只剩下一道石门。她跑的急,未曾细看这石门,此刻心中已然沉浸。看着石门,不禁仔细又仔细了几分。
那石门前,独独保留的一面石墙,愿以为是那日月沧桑未曾侵蚀,却不想,这是刻意而为之。
那石墙之上,清清楚楚的刻着四个字,还有一偏吊念小文。
墨君之墓。
短短四字,如同一根根细针,一根一根,一点点的撮入柳树妖精的心口。心中的跳动,每跳一下,便阵痛一下。
柳树妖精用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石壁上的名字,直到指尖都磨出血迹,知道喊着阿墨的喉咙都已经沙哑,她还是不停抚摸着。
二十年前,阿墨便已经在这了。这二十年未曾见过,不是采药的少年郎没有来,他一直在,一直都在这洞中陪着她,在这洞口守着她。
这道没有被岁月侵蚀的石墙,是一层坚硬的守护,是柳树妖精能穿破磐石也穿不过的石墙。
这道石墙,风雨中二十年,不曾破损一丝一毫,那些刻字,如同昨日刻印一般清晰,在这石壁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护着她,守着她。
“阿墨。”
“阿墨,我来见你了。阿墨、阿墨--”柳树妖精一句有一句的叫着,可是已经没有人能答应了。
墨君看着那石墙上的刻字,“墨君”。心中一颤,前世今生,就是这般缘分。
那吊念的小字,记载了这凡人墨君的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