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这次我在这，你别走了。”阅墨手执玉珠权杖，眼里尽是沧桑，看着水烟的双眸里，柔情和悲情交加。

“小妖，你等你很久了，你可还怪我。”翟折握紧长箫的手微微颤抖，那系在长箫尾部的柳叶小坠摇摆不定。

水烟站在两人中间，都相隔着一段距离。此刻的选择，便有可能是最后的定局。

心中的喧嚣，让她难以向其中一方走去。

站在两边的的，一个是用自己毕生修为复活自己的人，一个是为了自己与天界抗争成为魔君的人。两者皆是羁绊自己前世今生的人，如何选择，水烟不知。

两人同时朝着水烟走进，互相看着彼此，眼里都有要将对方吞噬的欲望。

水烟看着两人渐渐走进的步子，心中悸动，手脚慌乱，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

“小妖，往后余生，我只有你。”翟折紧握着长箫的手微微抬起，将长箫伸到水烟面前的不远处。

只要水烟愿意，将手打上长箫，便可与他一同归去。届时，那佛僧与水烟再无可能。

阅墨收回了手中玉珠权杖，将两只手收拢在宽大的袖口中，更加放慢了步子朝着水烟走去。

翟折看着阅墨无所作为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自己心里竟有些担忧起来。

水烟慌乱的神色，在看到阅墨慢步走来的同时，竟然感到有些稳定下来，从看着翟折长箫的眼神，转而看着阅墨。

双手在宽大的袖口之中，似乎在摩挲着什么。阅墨走到水烟面前，离其几步之遥。

袖口之中，拿出一直棕色的水囊，水囊之中，正是那悬崖之下神泉中迸涌的泉水。只是，眼下这水已经被阅墨用灵力运温热了。

“深穴|洞口之中，我知道你想喝那石缝中的泉水。你喝不着，我便喂你喝。今日你喝不着，我便日日为你带着。”阅墨说着，拧开了水囊的瓶盖，将手递到了水烟面前。

棕色的水囊，水烟看在眼里，好生熟悉。可是，那深穴|洞口，又是何物？

阅墨将水囊又递近了几分，翟折也跟着走进了几步。

长笛下的小柳叶坠子在风吹之下飘摇，与水烟的手背相互摩擦着，手背之上已经有些微红。

水烟微微抬起手，接过阅墨的水囊。

不说前世前缘，就那今生游走山林之中，误入百泉宫成为百泉宫坐下弟子来说，她与阅墨还是更加亲近的。

尽管有前世的记忆，尽管知道眼前的两个人都不会害她，但前世之事飘渺不定，记忆里的已经再难成现实。

今生，总该为自己做主。

水烟接过阅墨手中的水囊，一饮而尽。凌冽泉水，甘冽入喉，带着余温，沁入肺腑，温暖胸腔。

如此甘冽清泉，水烟确信，自己不是第一次品尝。

脑海之中，不再彷徨不定，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镇定下来。脑海中的记忆，有理有序的一遍一遍放映出来。

一棵深穴之中的柳树，见到一位采药的男子，男子没有嘲讽她这只柳树妖精，还为她捧石缝之中温热泉水。后来，那名采药的男子为了救治村庄，大义献身，将骨灰散在着洞穴的石墙之上，陪伴了了她二十个春秋冬夏，待她练就妖身，却再也见不到那采药的男子，墨君。

后来，她为了救活男子，助采药男子得道飞升，耗尽善念，成为了恶妖，与魔界墨君有一段露水情缘。仙魔大战，她为救墨君献身，被一位叫墨君的佛僧拾去，被那本改杀妖除魔的佛僧救回性命。

可是，佛僧终究难与妖灵成情，最终还是被天净佛堂的净天长老发现，她被杀害。可那佛僧，动用了禁术，将她救活。她失去了记忆游走山林入了百泉宫，而那位天资超群的佛僧，被贬入凡尘，转世投胎，便是如今的阅墨。

三世三生，她将两世的纠缠都与这墨君，留下一世来还给了魔君，已经足够。

这第四世，她心中已不再惘然，水囊中的水已经饮尽。彷徨不定，踌躇难行，已经不再困扰她。

水烟的手，终究离开了那将她手背摩挲微红的小柳叶玉坠，朝着阅墨走去。

眼前的人，再一次从双眸之中消失不见。这折柳坊，再也没有柳树飘扬的一天，也没有随之起舞的长箫声了。

石桌上的棋盘，圆凳上的乐器，还有红色纱帐的小楼亭，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之中消失不见。这整洁干净，原本花红柳绿销声匿迹之下，徒留的凄凉，此刻荡然无存。

灰蒙蒙的一片，如同最久远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