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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尘埃落定

人商议完公事散了,李云山因为走得慢了,被大雨困在了亭子里。正等着间,小路上走来一个老院公,斗笠蓑衣,提着壶热水。因为看见云山在避雨,非要倒茶与他吃。

说起话儿来,这老院公原来在知州相公家做过事,是他将任秋谷的底细说与了待制,因此联络上秋谷的同窗好友,大成书院的公孙先生,他手上的一干证据,于此案的进展大有助益。

两个人闲话了几句后,老院公小心翼翼得问道:“小老儿多话问一声:看在多年的劳苦份上,能让待制放余相公一马么?”因为云山不回答,那老儿自言自语道:“相公本来人不坏,待人也好。老汉先前跟着相公,伏侍了相公二十年,不忍心见他到老受苦。”

说起话来,当年余深做知县时,赶上灾年,也曾用手段惩治市霸,为防伤及到商贾平民,曾经预先出过告示。可惜他们看不懂,眼睛里只顾着赚钱去了,没几个听的。直到市霸被惩治了,跟风的许多都遭了殃,闹出了人命,余深立刻被陷在牢里。

后续蒙赦,余深终于被放出来牢笼,上面调升他到陈州做知州。谁知道刚一上任,检查账目,才知道区区一个陈州城,账目的亏空,竟然高达数十万两白银。

这些账一任一任的积压下来,到了余深这一任,已经是危如累卵了。这件事一旦在余深任上爆出来,就该他顶缸,这么多银子,凭余深如何能赔得起!不单是几十年的牢狱之灾在等着他,而且家产要被充公,老小都要被卖掉为奴。

当初轻生的想法,余深也不是没有过,怎奈全家老幼都指望他活着,他也实在是死不起。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心已经冷了。余深终于投靠了权臣,这才将危机捱过去。他的好友,邻县的县令包希仁,因为同样得罪了权贵,被罢黜丢官,连续十年都被迫守制,不得提拔。往事如云,世事难料。

也不知两人说了多久,那院公将手揩着泪,慢慢地走了,云山便叹。余深的确有功劳:数年之间,将这座凋敝破落的老城,经营出个繁华富贵的模样,是个能臣。谁能料到那样的能臣,到头来终于为官所役,为利而邪。

过了不到三五日,钟翰在州衙里做事的时候,便吃拿了。街上纷纷攘攘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都在猜测下一个是谁,还有划拳赌赛的。惊地陈州大小的官吏,好似在火上烤着一般。到晚间孙炳走的时候,脸上看起来灰沉沉地。一回了家,孙炳一句话没说,直接把自己锁在了书房,连夫人都不敢去问他。次日因为没动静,丫鬟推开门去看时,才发现主人早已经服毒死了。

数月之内,包待制在陈州捉得大小贪渎官吏一十二人,收缴贿银千万贯,数内有知州一人、通判一人、长史一人、知事一人、司法参军一人、典狱三人、司粮参军一人,县尉三人,一别驾畏罪自杀。剿灭八公山贼匪刘茂、霍容,拿得违法商贾陈应、章鹏、刘昶一干人等,陈州大治。

消息传到了东京,官家下旨,赏赐待制一干人等,追认了任秋谷、赵晨以及其他战死军士的功劳,厚恤其家。陈州百姓彻夜欢腾,都安排了彩棚社火,燃放鞭炮,好似过节般欢喜。乡里长老都发愿说,要凑钱与包待制写块碑,功劳记下来传与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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