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道:“那依国让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田豫扫视了一圈战场,附身公孙瓒的耳边,轻声道:“壮士断腕,当在此刻!”
公孙瓒脸色一变,他已经断了高干及白马义从两支臂膀,如今还要断什么?然,此时危急,他也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后果。
踌躇良久,公孙瓒这才下定决心,同意了田豫的计策,随后派出亲卫大将,邹丹率领两万人断后,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五万余人仓皇北逃。
幽州军与冀州军都是在比拼着各自的意志,在这残酷的战场上相互消耗着那所剩无几的士气,不管公孙瓒出于何种目的,此刻却是率先离开,他的所作所为彻底把幽州军的士气给打击得跌落谷底,而反观冀州军一方,却是士气大涨,战意高昂。
两相对比之下,冀州军顿时爆发出了高昂的斗志,瞬间压得幽州军苟延残喘,苦苦支撑。即便那邹丹再怎么忠心耿耿,再怎么鼓舞士气,此时此刻也是显得徒劳无功,决堤之势已成,非人力所能抗拒。
邹丹面临着颜良、文丑两人的围攻,最终寡不敌众,被颜良一刀斩落马下,至此,负责断后的幽州军已呈现溃败之势,不是四散而逃,就是跪地乞降。对于这些降卒,袁绍只是留下数千人负责看押,其余人皆是全力赶往渡口,企图拦下北逃的幽州军。
南宫县北面的绛水渡口,因时间尚短,幽州军收拢的船只不多,只有百余艘,公孙瓒随着第一批士卒渡过绛水后,还未松口气时,就见南面尘烟滚滚,此时田豫还在南岸,惊慌之下,他的眼中尽是决绝之色,一边让人摧毁渡船,一边下令士卒结阵以待。
然,如此危急时刻,那些渡船就是幽州军最后的希望,即便是田豫下了命令,可是谁又会真的去摧毁呢?只见无数幽州军的将士不顾田豫的军令,野蛮的抢夺着渡船,企图渡过绛水,逃过冀州军的追杀。
绛水渡口人山人海,无数幽州军的将士抢夺着那少得可怜的渡船,期间,一些脾气暴躁的人,更是大打出手,在这一刻,什么同袍之情,什么战友之义,全都是笑话,人性的无情与冷血在这一刻演绎得淋漓尽致。
见此场景,田豫心中刚燃起的斗志,顷刻间就被扑灭,心灰意冷之下,田豫只有带着数名亲卫朝西边逃窜而去,不再管这里的幽州军。
数万幽州军,面对着同等数量的冀州军,居然提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仿佛那待宰的羔羊,不是被斩杀当场,就是被招降看押。说这是滑稽之态,却又有些令人感叹;说是搞笑之状,却又让人唏嘘不已。
谁也解释不清楚,为何数万幽州军将士会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士气全无,任人宰割,情愿坐以待毙,也不会拼死一搏。
直到此时,袁绍都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他有些难以消化,也有一丝不真实,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公孙瓒站在绛水北岸,面露死灰之色,嘴唇抖抖索索,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体无完肤,败得干干净净,看着身边数百名亲兵,公孙瓒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一般,颤颤巍巍的骑着战马,头也不回的朝北方而去,唯有一行老泪洒落河边。
如此大胜,高览等人又岂会轻易放过公孙瓒,只见他们抽调精兵悍将,乘坐渡船,渡过绛水后,继续追击公孙瓒而去。
双方你追我赶,期间几次交手,几次厮杀,待来到漳河边上,公孙瓒亦是无路可走,面对数千袁军,公孙瓒身旁的将士已不足百人,涛涛河水,拍打着岸边,寒风吹过,让公孙瓒的心,格外冷静。
去年,两位族弟战死,他也大破袁军鞠义的先登死士,今年,漳河南岸,他公孙瓒破釜沉舟,以少胜多,大败袁绍,此战可谓战功滔天,让白马将军之名,一时响彻天下。
然,盛极一时的幽州军,却是随着公孙瓒的独子,公孙续阵亡后而匆匆走向衰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在短短半月之内,公孙瓒就成了丧家之犬,在漳河边上,退无可退。
公孙瓒满眼悲凉的看着河水,当初就是这个地方,成就了他公孙瓒的赫赫威名,如今也还是这个地方,成了他公孙瓒的葬身之所。
高览一脸沉寂,犹豫半晌后,高声道:“奉主公将令,只诛公孙瓒一人,余者只要投降,皆可免死!”
快速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后,公孙瓒从未这般清闲过,只见他猛地拔出宝剑置于脖颈之间,正欲自杀。
却被身旁的亲兵给死死抓住,亲兵悲愤的劝道:“主公,我们还没有输,还没有输,主公你跳河游过去,我等拼死为主公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