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些日子,我自会带她来拜会您二位。”
端和帝狐疑着看他,周玄晋从进门开始,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攻击性十足,却偏偏说起心上人,气势瞬间弱化了不止五。
这可不是好迹象。
他神情凝重,面露不悦,“你若是喜欢谁,纳进后院也就罢了,太子妃、乃至皇后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做,朕已经给你挑好了,不日便能下赐婚圣旨。”
周玄晋抬眸看他,挑了挑眉,“父皇,我说过,您恐怕是不能不答应。”
端和帝冷冷地看他,“怎么?你真要忤逆不孝?”
他漫不经心,“以走这么一趟,不忠不孝的罪名我都认了。”
端和帝脸色难看极了,他在位年,早已忘了其他人不顺着自己的意思来是个什么感受!
“我是你的父皇!”
“是,父皇,”周玄晋凝眸看他,“今天之后,我才是天下之主。”
没有人再能扰乱、控制他的生活。
在经过一段令人窒息的安静之后,终究,端和帝还是在他早就拟好的退位诏书上按下了玉玺。
事已至此,他和周玄晋之间的父子情份所剩无几,有的只是雄主对继任者的嫉妒和不甘。
周玄晋倒是心情颇好,“您先休息,稍后,我会让人将宸贵妃送来服侍您。”
端和帝拧眉:“既然你要登基,你母妃就是太后。”
周玄晋点头:“这是自然。”
他脸色才缓和了些,“既然如此,朕书房还有一道给你母妃的封后旨意,一起颁了吧。”
母后皇太后,跟圣母皇太后的地位大有不同。
周玄晋淡淡回道,“这怕是不能了。”
“您在元孝皇后死后,曾言再不封后,我不忍父皇为无信无义之辈,这道圣旨就算了吧。”
“你敢!”端和帝怒目而视,“这是朕亲赐的圣旨!”
“当初承诺永不封后,也是您金口玉言。”
端和帝低声咬牙,“她是你的母亲!”
周玄晋冷眼看去,“那又如何?”
要说他对端和帝还有些亲情,对季棠音,就只剩下厌恶了。
“你、你!”
即使端和帝在盖上玉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退位的准备,可这么快,就真切感受到“这个天下不再由他做主”的事实,看着小小的一步,从皇上到太上皇,却是天差地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神色由黑转青,再从青转白,怒气冲冲地指着他,气得浑身颤抖。
周玄晋皱了皱眉,转身出门,吩咐守在门口的梁忠,“传太医!”
“是,奴才这就去!”
于是那边季棠音在偏殿刚刚坐下,就又被人叫回去服侍太上皇了。
她倏然愣住:“你说什么?”
“太上皇?”她厉声喝道,“你这该死的奴才!宫里哪来的太上皇?!”
来通报的小太监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叠声求饶。
连七皇子都被惊着了,愣愣地望着季棠音略显狰狞脸,小心翼翼地叫了声,“母妃?”
季棠音察觉到儿女的惧怕,深吸一口气,把动荡的情绪按捺下去,“锦菡。”
“奴婢在。”
“你带七皇子和三公主下去休息,本宫去看看皇上。”
锦菡有心相劝她不要和周玄晋起冲突,可同样的话她翻来覆去说了好多回,主子从来听不进去。
她轻叹一声,罢了,左右主子还是太子的生母,总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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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传位诏书正是通过礼部传告天下,新皇登基,改国号为“兴成”。
新鲜出炉的太上皇因为身体不便,要去行宫养病,太后心怀记挂,请求随身陪伴在太上皇身边尽心侍奉。
新皇劝了三回,见二老下定决心,只能遗憾应允。
百官正担心太后之显露出来的狼子野心,听闻这消息,迫不及待地合力就要送她出宫,顺道,连太上皇要离宫,也没人反对了。
宫里宫外都只能有一位天子,况且太上皇动不便,年纪也大了,是该安享晚年,反正他不是最宠爱太后么?正好让太后陪着去,这下他要独宠也好,要当夫妻也好,都随便他们。
唯独季棠音不肯认命。
她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后,那是元孝皇后都不曾沾染过的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