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睁眼时,视线里仍有些模糊。脑中仍然残留着噩梦的痕迹,脸上冰凉凉的满是汗水。周围的瘴气涌来,即使吃了解药,也让头愈发疼起来。
这时,一道幽蓝的光影在半空中飞过,翅尖拖曳出晶莹的磷光,尔后略有些不稳地坠*落下来,停留在一个看不见的支点上。
黑暗中,幽蓝的光泽闪烁,映照出一双纤细苍白的手掌轮廓,以及泛着浅浅光芒的指尖。
蝶影摇摇晃晃地继续向上飞去,依次显现出那人淡薄的唇,小巧精致的琼鼻,幽若古潭的黑眸,长的仿佛无限的黑发……在雾气遮掩中,妖艳的让人心惊。
因为出发时已是傍晚,去的又是这么危险的地盘,所以墨夕月几人都没有遮掩容貌。此时袒*露在男人眼前的,是她原本的那张脸。
“好漂亮的艳鬼……长的像燕儿一样。”他神志不清地喃喃,后面一句话刚说出口就消散在空气中。
“艳鬼”的额头上绽出一个漂亮的“十字”,无论如何都保持不了方才优雅的姿态和平静的心情。
艳鬼,艳你妹啊!伤了落,还骂人!
墨夕月眼神灼灼,牢牢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几乎要把他烧出一个洞来。她深呼吸,免得自己忍不住冲上去把他暴打一顿,她可是文明人。花了好半晌才忍住怒气开口:“喂,你伤了本姑娘的蝴蝶,不给个交代吗?”最后一句尾音吊得高高的,隐带怒意。
男人听了“蝴蝶”二字,才终于完全清醒。顾不上刚才第一眼所惊讶的事情,他连忙开口:“姑娘如何才肯将这只蝴蝶卖我?”
墨夕月笑了笑,眼里的情绪顿时冷下来:“你伤了它的翅膀,我还没跟你算账……现在想买?做梦!”她长期身居高位,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怒气勃*发之下,竟忘了隐藏。
男人只觉得浑身一寒,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抱歉……”他撑着额头,慢慢站起来,有些虚弱的开口:“在下的亲人得了重病,其中关键的一味药材就是这落魂蝶翅粉,并不知这蝴蝶已是有主之物,一时冒犯,还请见谅。”
“没事。”墨夕月的语气轻飘飘的,“陪点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敢问姑娘,想要多少?”
“不多,千两。”墨夕月开口,声音平淡地像是在谈论天气。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敲诈!男人顿觉头痛更甚,只是眼下落魂蝶在别人手上,对方能毫发无伤的走到这里,显然武艺不在他之下,不得不虚与委蛇。但千两银子的伤口,还是太贵了些……他咬牙开口:“在下囊空……”如洗……
“在加千两,帮你治病。”墨夕月一只手支起线条优美的下颌,眼神像只狡黠的狐狸:“意下如何?”
男人的声音卡了卡,才道:“不劳费心,在下的亲人,已找到神医治病。”
墨夕月并不生气,上下打量着他。良久,带着一点喜悦的笑容浮上形状美丽的唇角。
她忽的跃起身子,动作快如奔雷,出手若电。男子倏然后退,可惜仍旧虚弱,终究比不上墨夕月迅捷。她抬手触碰他的脸,冷冷一掀——一张精巧的面具落在她手里。
对面的男子,头发用一根昂贵的墨玉簪子束起,因为倒地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垂下几缕,落在脸颊上,显出几分不*羁和性*感。他一身湘黄绢衣,并不如其他男子那样显得轻*薄,反而衬得他肌肤白皙,眸光若春水,别样高贵。
尤其是那眉目间,仿佛永远弥漫着温柔的雾气,像是在悲怜世人。只可惜脸上一条几乎贯穿整个右颊的疤痕破坏了原本优雅高贵的容颜。
而此时他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头蹙起,像三月桃花绽放,落嫣红一地,美的肃杀。
他眼中慢慢聚拢了怒气,声音含雪凝冰,“姑娘,打人不打脸,伤人不揭疤。”
对面的女子却突然“咯咯”笑起来,“连你脸上的疤都治不好,也配称神医?这样的大夫,你也放心让他治病?落魂蝶粉的分量一不小心错了,可是容易死人的哦。”
微微的错愕浮上眼角,他几乎是急切地问道:“姑娘的医术竟至于斯?连我这陈年旧疤也能治好?”
一点点自得涌上眼底,墨夕月却只是开口道:“不,但我认识‘冷玉毒君’莫尘烨。他近日里因雾隐楼变故,出来躲清静。原是独自一人行走,听说这山上药材甚多,便拉了我等结伴同行。”一大串谎话信手拈来,编的合情合理,说的坦荡自然。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