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是背对着他睡去,谁料天亮醒来两人竟已变成面对面,身贴身。虽是和衣而睡,可他的手依旧在她的腰间。
阳光下两人眼神相对,光线照在袁尘的脸庞上,如同经过春雨洗刷的一对新叶,微露的胡渣闪着新生的光彩,玎珂竟被这俊美刺得不敢再和他对视下去。
袁尘却起身先开了口,“快收拾下吧,已过了早点时间。”他从衣柜中取出卡其色的军装穿上,玎珂瞧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过白衬衣的纽扣,他回眸猛然对上她的眼神,她居然尴尬得一动不动,“我先出去,你换衣服吧。”他倒是极温柔的拿起未穿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新房暂在大帅府的二层,这里是极中式的建筑,到处都散发着霉味和阴森诡异之感,加上那些眼花缭乱的姨太太,玎珂整日憋得心里发闷,唯有二帅的遗孀苏轻曼三天两头前来探望,但玎珂对她也没多大好感,整日除了看些书便无所事事。
起初玎珂和袁尘也算相敬如宾,他时常早早回来陪她逛街也算散心,到后来大帅却总骂:“一回来就去瞧你的婆娘,军部都忙完了?何时见你这般早归过?”袁尘也只能将时间往后拖延。
玎珂开始倒也跟着那些姨太太搓几圈麻将,到后来真是烦腻了,她留洋归来不是为了当笼中鸟,再这样下去非得逼疯了不可。
“唉,我问你啊,”玎珂一个月难得和袁尘说两句话,听见她问话他倒是极乐意的笑着回头,“听说你在静宜园那边有栋西式别墅,为什么我们不搬到那里?”
玎珂早先听丫鬟说大帅的长子过世后,便重用二子却仍是轻视袁尘,只因长子和二子皆是大夫人的嫡出,而袁尘却是六姨太所生,且六姨太过早去世使得袁尘无母系势力,直到后来二子被刺杀,大帅才不得不关心起唯一的幼子袁尘,也在那时送了他一栋西式别墅。
袁尘坐在桌子前合上钢笔,“你倒打听的清楚,这里哪不好吗?”玎珂穿着墨色旗袍坐在他面前的木桌上,修长的腿被丝袜紧包着,愈发衬托出她冷艳的气质。她却并未注意到两人姿势的暧昧,“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金屋藏娇!”
玎珂听苏轻曼讲两年前袁尘格外喜欢一个女佣人,还亲自将她捧红,如今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歌星梅红,连艺名也是袁尘所起,袁尘还时常带梅红去静宜园的宅子。
玎珂倒曾在上海听过宝丽金公司为梅红灌的唱片,她声音婉转甜美,只是未见其人。袁尘这样一个多情少帅无红颜知己倒是奇怪,玎珂反倒听得不温不怒。
袁尘却眉头紧蹙,“有你一个娇就足矣!”
居然跟她说俏皮话!玎珂却笑着跳下桌子,“还敢说没有,有本事拿钱包给我瞧瞧,肯定是你相好的!”
正文 分庭抗礼
说是要钱包玎珂却直去挠他,往常蹙眉神经紧绷的袁尘立刻笑得前仰后合,他越笑玎珂越挠,“叫你平时装的道貌岸然!”
玎珂留洋在外,对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两人正逗的乐时,却不想大帅忽然推门进来,书房内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二嫂约了我搓麻将,我先走了!”被旁人瞧见,玎珂竟红着脸慌忙从大帅身边溜过。
两人虽挂着夫妻的名分,却无夫妻之实,甚至连话也不多,如今被大帅看见,她居然羞得无处可藏。
“父亲!”袁尘立即恢复往常面无表情冰冷的模样。
倒是大帅乐得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这儿媳专列离北平甚远时,袁尘就踱着步子在车站足足等了两个小时,见到她时袁尘居然面带笑容,殊不知这幼子自母亲过世后便不苟言笑,从六岁就整日苦大仇深的样子极不讨大帅喜欢,可婚礼上袁尘却始终微笑,一回家便直瞅儿媳,方才看见他笑的灿烂,大帅倒觉得不可思议。
“咳咳,我最近身体还算健朗,你倒可以带着儿媳多出去玩玩。”虽说总听苏轻曼说儿媳留洋回来性子太野,可平日却总见她知书达理,再加上容颜绝美,大帅便对这儿媳有了不少好感。
“父亲,我想和玎珂搬去静宜园那边的宅子住。”袁尘瞧见父亲面色和悦赶忙加上这一句。
大帅微微一怔,“这儿离军部近又方便,那边靠山又冷,现今也不是避暑的时令跑去作何?”
袁尘并不吭声,安静了许久后,大帅方明白过来,莫不是小两口嫌这里人多碍事,他这才赶紧改口,“得了,想去就去住阵日子吧!”
玎珂只觉激动万分,终于可以离开这座怖人的古宅了,静宜园西式房子依山傍水,环境清雅,宽阔的赛马场一望无垠,再无那些规矩豢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