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才知道鬼子屠村的原因——他们是为了逼迫乡亲们开口指路啊!用我的老兄弟的命逼着乡亲们指路!可是我这老兄弟却是声声怒骂、至死方休啊!乡亲们眼看着你爹被折磨致死,想着儿郎们前方鏖战,他们都是誓死不肯吐露一字啊!所以,这才落得个屠村的下场啊!”
志强听着,一字一句刺在心头,最后一声长啸,扑倒在父母棺材前痛哭失声!
云锦拥着哭倒的志强:“志强,志强,你不能垮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办呢!爹娘的丧事,还要入土为安啊……”
时志强却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了!
时志飞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道:“他年轻不懂这些!还是我来吧!”
各家各户陆续将灵柩接了回去,各自安排丧事吊唁!
灵堂白幡元宝纸钱,连同孝服孝帽很快被时志飞的手下一一送了过来!递到云锦手里的孝服正是身为女儿应该穿的样式——村里的规矩,子侄媳女,各有各的孝服孝帽!
沈乡长来回巡视,各家各户送钱送粮。时志强守着父母的灵柩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时志飞来去指挥安排,对沈乡长一副视若无睹的表情。云锦虽然不知道他跟沈家有什么恩怨,但是,他们一官一匪,非常时期能够两下里平安无事就已经知足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会卖什么乡长面子!无奈,一家子里,也就只好是云锦出面!好在沈乡长看着她,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言!倒是他看向时志飞的目光很是耐人寻味。特别当他看到时志飞跟时志强穿戴着一摸一样的孝服孝帽时,很是有一瞬的失神!过了半响,才轻轻吐出一句:“也算应该!”
什么事情应该?云锦没听明白,不及多问,沈乡长已经转身而去——那白发苍苍的背影看上去仿佛比来时更显萧条!
时家村的事情传开,附近村庄的人们闻讯赶来,结束了战斗的保安团将士和山上山下的土匪们也都陆续赶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接踵比肩,人们无声的传递着彼此的悲伤和愤怒!
停灵、守夜、出殡,一场葬礼三天的安排,时志飞一滴眼泪未掉,只是瞪着熬到通红的眼睛进进出出!
沈鸿鸣来过,除了节哀顺变的场面话,也说了一句:“非常时期,这样的葬礼实在有些……”
云锦知道他的意思,有些人家已经是匆匆将死去的亲人入土——活的人尚且不知明日之事,何必再为死去的人多费心神?连时志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何况他人!
“我爹一直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所以,志飞说了,别的事情说什么都晚了,就是这最后一程,一定不能再让老人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沈鸿鸣点点头,忽略掉不远处时志飞射过来的挑衅的目光,在云锦肩头重重的拍了拍方才离去!
守夜本来就是儿子的活儿,时志强却是累了就睡,睡醒了倒是一直守在父母的身旁。云锦不肯去歇息,时志飞干脆一伸手夹起她来就走,扔进隔壁的卧房锁了门了事。
云锦心知逝者已矣,不肯去睡,只是因为不放心活着的两个。时志强不用说了,从一上来跟时志飞打过那一架后,竟然再也不发一言!哭也不哭,闹也不闹,倒是自己呆坐着的时候竟然时不时的会突然的一笑!云锦问他,他只摇头不答,饭照吃,觉照睡,却让人看着心里一阵阵发毛!
时志飞也强不到哪里去!自己守灵守夜,忙前跑后,云锦就没看见他吃一口东西闭一会儿眼!跟他说话,他倒是条理清晰,但是,这种亢奋的精神状态更叫云锦揪心!
“你不知道,二大爷最讲究这些,最信这些老理儿!以前都是看他帮人家筹办红白喜事,这会儿轮到他自个儿的,我怎么也要让他老人家安安心心风风光光的走!”
有时志飞的这个话在,山上山下赶来奔丧吊唁的人更加的络绎不绝!七叔趴在老哥哥的灵柩前哭诉:“二哥啊,你这个妹子没白疼,你这个干小子没白养!咱们全乡全县里,你就看吧!钱再多的,也没有这样的场面!不亏,咱们不亏啦!你就放心的走吧!”
这样的忙乱维持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下葬的时候,到底还是出了乱子!
按当地的规矩,起灵时儿子要摔瓦罐子,扶灵时更要一路哭到坟地!
乡下的讲究是儿子哭得越厉害越好,扶灵时更要压着步子走,三步一磕头,五步一叩首!走的越慢、头磕的越多,才能表明儿子越孝顺、老人走的才隆重才风光!
可时志强两天来的状况大家都看在眼里,时志飞再三叮嘱了他要哭,要使劲的哭,他却嘿嘿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