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觉得暗潮汹涌。
仿佛对应着粘稠凝滞的气氛,除了月初那日的晴朗,此后几日大雨倾盆,寒潮悄然席卷,屋内总有股湿漉漉的霉味。
“这天是漏了个洞吗?”坐在小马扎上的老李抻着脖子往外看,看了几眼,又回头继续写他的辞职信。
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他觉得自己是时候果断地做出决定,虽然对面包房依然心存不舍,可为了钱,他得择良木而栖。
最后的谚语是路青说的,他不明觉厉,深以为然。
边想边写辞职信,他磕磕绊绊写到最后一段,觉得某几个字需要斟酌一下,便又扭头看大雨天。
这回的视野里不再单调可陈,瓢泼的雨幕中,一个熟悉的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不消片刻,那黑点就有了胳膊腿和脑袋,身形瘦削、步履匆匆,瞬间就推开玻璃门进来,带来外间的寒气。
那人抬起头,正对上老李那双惊愕的眼睛,他面上绽放灿烂的微笑,平平无奇的面孔一下子鲜活起来。
“老李,好久不见啊!”
老李一句话哽在喉间,半晌突然吼道:“梅师傅?!”
惊得整个面包店都抖了三下。
……
卫寻下楼时,就见到自家三位员工神色各异,呈半圆将大堂中央的青年人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话。
青年人容貌普通,但神情熠熠,像是一只充满斗志的公鸡,说起话来手舞足蹈,很是传神。
卫寻脑海里冒出青年人的身份信息。简单翻阅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家的扛把子、顶梁柱、面包店的灵魂——正儿八经的糕点师傅,梅刃啊!
“梅师傅,你…你怎么回来了?”路青目光闪烁。
“哎,这不是走的时候说去乡下学艺,现在烘焙行业竞争多激烈,如果不学新的技能,肯定被时代抛下。”
老李迫不及待地问:“那你学成归来啦?”
张帆也把目光投过去,这显然是众人想知道的事情。
梅刃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小成、小成而已。”
“这也忒厉害了吧!”老李心直口快,“我先前以为你撇下面包房自己逃了呢,没想到你真去学艺,刚才见着的时候我以为见鬼了!”
梅刃憨憨地笑,“怪我没把事情说清楚,看店里生意惨淡,就萌生回去进修的念头,走的太匆忙,让你们担心了。”
老李:“咳,其实也没多大担心……”
除了恼怒你一人远走高飞就此享福……
“大家放心,现在我回来了,一定能和大家一起把面包房做大做好!”他双手握拳,目光发亮,“我这次回乡可是学了不少技术,掌握好几种糕点样式,待会儿我就给你们露两手!”
梅刃兴奋地喋喋不休:“有几个糕点用料特别简单,就是火候不好控制,胚具我们也有,如果像蛋糕店一样来点装饰就更加完美……”
瘦削的青年讲起烘焙一事精神气十足,卫寻眼皮突突地跳。
怎么越看,越觉得这货像耳拟那家伙呢……
卫寻心里的疑窦逐渐扩大,眉头也越扬越高,下一秒,身体控制权被移走。
三分惊讶,七分欣喜,演技满分的包老板走出来,语气是夸张的惊叹。
“天啊,梅师傅,你回来了!”
卫寻:……
三位员工让开道,梅刃蹦着步子上前,“是啊,包老板,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咱们现在和蛋糕店是死敌,你放心,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一定和面包房同生共死!”
……倒也不必如此悲壮。
“这样,你先做学到的新品,然后我们来品鉴一下,之后再依次拟订新的合约计划。”包老板岔开话题。
一行人兴冲冲去往厨房。
老李落在后面,将桌上无人注意的辞职信一收,背过身去撕烂,扔了垃圾桶。
路青瞅见了,轻声问:“你、你不跳槽了?”
“咳,先观望…观望下。”
梅师傅回来了,他总觉得面包房还有戏,他得再进行一番慎重考虑。
……
真皮沙发上,郝仁吃小甜点的动作一顿,“面包房的烘焙师傅回来了?当初不是说他见势不好,丢下烂摊子,躲到乡下去了?”
面前站着的人低下头,“这……好像都是误会,谁能想到一个只让路人捎了口信,走得毫无预兆的人不是逃了,而是急慌慌回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