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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7 章 沈yz

黑的。黑的。黑的。

右边是黑的,前面是黑的,身后也是黑的。

除了左边的窗户,会透进来光亮。可是左边太远、太远,他走不过去,他不敢走过去。

机械地翻开桌上的试卷,他开始动笔答题。

这,就是他一天的开始。

如果要问沈遇知,对于童年的印象是什么,大概就是满墙的黑板,卡死的时间观,上不完的课程和来去匆匆的辅导老师。

沈家并不是所谓的豪门世家,八十年代一次偶然的机会,父亲随商队南洋,赚得第一桶金,后来借房地产的东风,几次投资后逐渐建立资本,便有了如今的沈家。他的母亲,倒是书香门第,早些年留过学,爱好艺术,生性浪漫。

那时候,他们两家的姻亲,明面上门当户对,强强联手,西城里的人都夸双方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然而只有他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父亲皮相好,可惜没读过书,那些诗词里的风雅,艺术上的浪漫他通通不懂,只顾忙碌地发展生意,扩大沈家的商业版图。他喜爱、珍惜这位曾经与他而言高不可攀的妻子,总是尽可能的满足她一切生活上的需求。

漂亮的礼服、戴不完的首饰珠宝、各类名家的孤本画作……只要母亲需要,他都会买来送给她。

但母亲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她想要一位体贴的丈夫,会在清晨起床时跟她道早安,会在宁静的早晨,同她在花园里散步,会在缱绻的晚霞下,和她谈论莎翁的诗集,周末,他们会看画展,会因艺术的见解不同而偶尔起争执,也会因一方的无奈妥协而消气……

所有的这些,父亲都不能给她。

甚至于她圈子里的姐妹,还笑称过他俩是美女与野兽的结合。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藏在心里的刺,总是拔不干净,久而久之,便成为刺伤对方的武器。

他不记得争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一直都存在。

那些摔碎的花瓶、尖锐的哭喊、愤怒的嘶吼开始纠缠在记忆里,他躲在门后偷偷看,但那些争吵早就连门都关不住,大到整个沈家都听得见。

他被突然间的开门而摔倒在地,手心大概摁上了碎玻璃,但他没觉得疼,只看到拉开门的年轻女人含着泪的眼神,复杂、薄凉、狠心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

他再也没见过这位母亲。

离婚是意料之中的事,难得没有撕破脸给外人看,双方都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交接完毕所有手续。

从那之后,父亲将商业重心转移到另一座城市。七岁那年,他搬了次家,被父亲领着,到了新家的其中一间屋子里。

那时候,父亲的身影容貌像是融化在阴影里,变成漆黑混沌的一团,他听见那团黑影说:“你要学习的功课还有很多,我沈越青的儿子,不能被人看不起。”

然后,一双手,将他推入了深渊里。

他便开始无穷无尽地等待。

等待黑板被白色粉笔写上字,等待走廊上下一位老师的脚步声,等待可以从这间屋子出去的午饭、晚饭、睡觉时间,等待日光西斜时,楼下同龄人的嬉闹声……

他一直在等待,直到等来一个女人。

那日天气不好,窗外风雨交加,显得这间偌大的屋子更加阴暗潮湿,他已经学会不去在意幽闭的环境。只是很遗憾,今日不能听见楼下热闹的玩乐声了。

他坐在位子上,一双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抽走他桌上的试卷。

时至今日,他早已记不得那个女人的模样,只能想起那双保养得宜的手,修长细腻,涂着艳丽的红色指甲油,划拉开沉闷的黑夜,浸了点别的东西进来。

“字倒不错。”她如咏叹脉的语调说:“不知道画画天赋怎么样……”

她慢条斯理地移动画板,拨了几罐颜料,将画笔塞到他手上,“画吧。”

他迷茫地抬头看她。

“不知道画什么?”女人将视线落到右边的落地窗,“就那吧,下雨天。”

她布置完任务,从包里掏出女士香烟,朝他晃了晃,慵懒地说:“不介意我抽一根吧?毕竟等你画画的时间还挺长,我总要消磨些时光。”

她似乎并非想要征求意见,话音刚落,就靠在沙发里,吞云吐雾。

——父亲给他请了一位绘画老师,在他十一岁那年。

在那女人来之前,他还以为父亲这辈子都不想他接触绘画这门课程,就如同他再也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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