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不可能允许他这么任性妄为。
德川本身是个很固执的人,在关于自身的原则性问题上不会轻易改变想法。换句话说就是你说任你说,反正我不会听。
“你没事吧,德川。”诸伏在萩原离开楼梯间之后第一时间出了房门,然而德川对他的出现始终没有反应。
“我没事的,你回去睡觉吧。”德川闭上眼睛不让诸伏看清自己表情,他现在心很乱不想让别人看见。
“我……”诸伏担心地看着他。不算萩原刚才那番对话的严重性,德川现在的状态怎么看也不正常啊。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德川不知道是在说服诸伏还是在说服他自己,“已经很晚了,你不用等我回来。对了,千万别告诉小光。”
既然不会有事的,为什么你还不敢告诉幸村同学啊,诸伏觉得德川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型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诸伏顺从地点点头后径直回了宿舍。
天台距离德川所在的宿舍楼不过短短十几阶台阶,无论德川内心里多想拖延还是很快就走到了。临进入天台前,德川握着门把手迟迟未入。
“既然都已经到了,就进来吧。”德川从萩原的声音中隐约听见了一声叹息,“虽然是没什么新鲜感的对话,但是还是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比较好。”
“抱歉……”德川攥着门把手的手松了又松,可最终他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按下去。虽然在干坏事之初就已经预想过被发现后可能发生的场景,可现在真到面临的时候还是……
德川不进门,萩原也没有再着急催。两个人一个在天台的内侧坐着,一个在天台的铁门外站着,任谁都不想先出声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
时间似乎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凝固了,德川和萩原根本感知不到分秒的变化。他们所知道的只有他们一会儿还有一场谈话需要进行,他们俩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命运或是来自他们内心的审判。
夜越发深了,月亮也渐渐隐到了云层后面,楼道里连最后一丝光亮都消逝殆尽。德川把自己的重心从双腿移交到墙壁上,似乎是想用这个动作寻求一丝依靠一般。
自己真是差劲啊,德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头顶的天花板,上面几点斑驳的棕褐色斑点让他内心越发烦躁。他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自己的状况,也根本无法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最近的行为。
德川从来都没和任何人说过,其实他一直没走出来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面对过那样的绝境,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被无数人或善意或恶意的隐瞒。最主要的原因是……是因为他对自己失望了。
是啊,失望了。这是德川想了很久才勉强想出来的形容词。虽然这个词看似和他这个纯粹的受害者没什么实际性联系,但是这也许就是他现在最合适也是最直观的感受。
作为一个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优等生,德川永远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是最标准的天之骄子。德川自律性强,日常表现出色,似乎从不会被琐事烦恼,思想报告这种事永远只有他给别人做的份。
然而过于通透也会出现问题,德川的日常行为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自己这份缜密思绪的影响。换句话说就是道理他都懂,实际操作这种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了。
这次的事件,德川已经了解了所有自己能知道的部分,他也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达到最合适的部分。作为旁观者他甚至可以称赞一下公安和同学的机智操作,但是作为当事人自己却根本绕不过这个弯来。
为什么会想不通呢,明明自己应该能够想明白的,明明自己作为警务人员应该更好地配合同事们完成这个案件……德川的双手死死地攥成了一个拳头,他完全注意不到他的手心已经沾满了鲜血。
为什么别人都能为大局忍让,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能暂时忍耐,可为什么自己却做不来这个最理所应当的事情。明明自己已经是个预备警察官了,明明自己应该学会的。
德川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卑劣,自己的同学都励志为警务事业奋斗终身,萩原和松田更是愿意选了最危险的爆/炸/品处理组工作。而自己却连这个最基本以后工作中大概率会经常遇到的问题都搞不定,这样的自己以后真的能承担起警察这份工作吗。
“你再不进来的话,天都要亮了。”萩原再一次出声喊德川进来。有些事情今天晚上必须解决掉,他也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我……”德川的手心已经被他自己折磨得鲜血淋漓,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