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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疑惑地看了顾海洋一眼:在哪只箱子里。
最上面那只。顾海洋只想赶紧造一完美谎言,没心思多说。
待他抬起头,才见肖晓已把所有箱子的打包带都剪开了,她不说话,扒拉开每只箱子,拎出一两件东西来看看,又放回去,最后,才把外套披在他肩上说:走吧,先去打点滴。
离医院很近,穿过拐过一个街角再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肖晓挽着他的胳膊,不说话,车过身边时死死地拽住他的手。
来苏水夹杂着春末的芙蓉花香在医院院子里流窜,混合出一种奇异的香,肖晓松开手:我先去挂号。
她一直低着头走,几次,差点撞在了别人身上,顾海洋看见说对不起的肖晓眼神恍惚,心事重重,他知道,是那些箱子,将她的心压扁了,若在平时,她早就连珠炮样发问了,可,今天他病了,发烧,她便暂时隐忍着困惑与委屈。
马上就要搬家了,瞒是瞒不过去了,在输液室挂上点滴后,顾海洋握着她的手,说:真凉。
然后和她一起看输液室的人,不多,无论是输液者还是陪伴着,脸上不外是病容和愁容,这也是他一直不愿进医院的原因之一,无论多么健康的人,一进医院就会被这种悲苦气氛将心染出了病态没,感受到人生无常的凄凉。
输液室里实在无甚可看了,肖晓就看素白色的走廊,来往的人都脚步匆忙而脸色肃穆,偶尔传来一声孩子或是病人家属的悲哭。
在疾病面前,没有人能得到上帝的救赎,医生是他们唯一的上帝,药物就是上帝送给他们活命的食物,而见惯了生生死死的医生的脸,冷漠得让他们惊恐慌乱。
点滴输到一半,顾海洋就明显感觉身上轻松多了,他拉了拉肖晓:我要搬出去住了。
声音很小,小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肖晓弯着腰,扭了一下脸,看他:理由。
早晚是要搬,趁现在不冷不热时搬正好。
撒谎!肖晓看着不远处那个输液的孩子,妈妈把拧开一包吸的果冻堵上他号哭的嘴巴,脸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泪就笑了。
她早晚会知道,撒谎也不过早一天晚一天戳穿的问题,顾海洋陪着她一起看孩子吸果冻,像自语般说:上午阿姨过来,让我搬回家去住。
肖晓看着他,扑哧就笑了:估计是我妈不放心你迟迟不肯娶我,生怕你跑了,搬回去方便她看住你。
可是,我不想。
为什么?
我怕不习惯,所以……我出去另找了一套房子。
你不搬就说不搬嘛,出去找房子干嘛,你的钱没地花了?
阿姨说……这房子要卖掉,你别管了,反正房子已经找到了,改天我去和阿姨说一下,就不搬回家住了。
妈妈她是什么意思嘛……
估计是想要我搬回家住,这样生活上方便些。
那也得问你肯不肯啊?肖晓美目圆睁,噌地站起来:我去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就往外跑,顾海洋想拦,手上还输着液,顾不上这许多了,摘下点滴瓶子喊着肖晓肖晓就往外追,那个夜晚,黄台路上所有的行人都看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一个女子嗖嗖地穿过地下通道,清脆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悠长的通道里幽幽回响,她像一只白色蝴蝶从地下通道的另一端破茧而出,一个擎着点滴瓶的男子紧追其后。
肖晓对身后的顾海洋不理不睬,顾自拦了辆出租车,在城市的夜色里绝尘而去。顾海洋追了几步,后面接踵而去的车子,很快就将肖晓乘坐的出租车隔离出了他的视线,他沮丧地坐在隔离墩上,在剧烈的奔跑中,点滴输得很快,他有点头晕,懒得回医院,自己闭眼咬牙地拔下来,把瓶子扔进街边的垃圾箱里,本想去肖晓家,走到一半,又折回去了。
肖晓和妈妈不可避免地要爆发一场口水战,他这根导火索去了该是多么尴尬,平时的肖晓是很柔和的,但,这并不说明她优柔得没个性,被惹急了她像极一只张着美丽牙齿的焦躁小兽,他曾见识过,那个在海边享受阳光的周末,那个收了钱试图赖帐的小贩,让她充分展示了伶牙利齿,至今他还记得那个小贩对肖晓作揖求饶的狼狈嘴脸,事后,他还调侃她,为讨回一元钱的公道,结果搭上了两瓶矿泉水的唾沫,她理直气壮地反驳他:让他得逞,他非但不感谢你反而嘲笑你愚蠢,这已不是一元钱而是正义与邪恶的问题。
《秘密》第六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