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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在双梅并没有待多久,翌日中午便离开回了金陵。
林霍堂最近忽然变得格外繁忙,几乎每天都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其实这也没什么,如月同林霍堂的交流向来不是很多,结婚四年来都处于相敬如宾的状态,对于如月来说,这样是最好的。
全天下的婚姻,尤其是豪门人家的婚姻,大抵都是这样吧。
大户人家规矩多,连婚姻都是一种筹码,而女人在婚姻中往往都是处于劣势。幸好,林霍堂是真的喜欢如月,待如月也很好,记得如月的喜好,偶尔会送件小礼物,也从来不曾强迫如月做过一件她不愿意的事。
虽说这和如月还是女儿家时幻想的婚姻不一样,自己会嫁给林霍堂,也是从前根本没有想到过的。
那一年。
江瑜离开的那一年,不,是他刚刚离开不久。
双梅那年的秋来得很早。
似乎才是九月初的时候,浇灌浮躁的秋雨便已到来,惊惊悸悸、忐忐忑忑地砸下来,如同谁的手指弹腾着双梅整街整巷的白墙青瓦,迷蒙烟雨漫天漫地笼罩下来。
如月记得,那场雨连绵不断地下了有月余之久,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刚在窗玻璃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印子,瞬间又被愈来愈多的细股覆盖了。
如月抬起埋于双手间的螓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唤道:“瑞香,进屋吧。”
瑞香早已在一旁恭候多时,听到如月这么一唤自然格外高兴,立即迈着碎步上前,将如月身上的狐裘大衣系好,又理理暖手抄,热心道:“小姐,早就该回屋了。最近这天气变幻不停息,您身子原本就不够好,仔细伤了风han。”
如月心中一暖,微微笑道:“我哪有这般弱不禁风?走吧!”
自从江瑜不辞而别之后,如月的性子陡然间大变,从前那个活泼伶俐的如月再也寻不到半点影子,整个人似乎愈来愈沉静淡然。
两人转身离开亭子,留下一地寂寞。却在拐角处时,如月又回首顿了顿。“听风轩”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果真是“听风”,这么些日子来,自己已经听了多少回风了。
夏日已过,听风轩四周早已是萧瑟一片。池子里的水因为前些日子的雨又看涨许多,似乎要漫出来一般。整池的枯荷一片死寂,伸出水面的枯藤败茎清晰可见,甚至还会随水波而飘荡。
一转眼,竟就这么过了近半个月。
如月回过头,再次向正堂走去,只是这回,不再驻首。
刚到书房门口,便听得有气喘吁吁的唤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一个唇红齿白的丫头掀帘而现:“小姐,您来的正好,老爷正唤我去叫您呢!”
如月怔了一瞬,随即笑道:“莫急莫急,先顺顺气。”那名丫头却也挤眉弄眼,伶俐道:“这可使不得!这回,可是关乎小姐您的终身大事呢!”
如月一听“终身大事”这四个字,刹那间脸色刷白,若不是瑞香在一旁,自己兴许都站不住了。如月睁大双眼,声音里竟有几许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说什么?”
那丫头方欲开口,许是体察到如月的颤抖,瑞香忙插话道:“你初来乍到,不可胡言乱语!”丫头有些委屈,小声道:“我……我没有胡言乱语……”
如月有些恍惚,轻声问道:“是谁?”
纵使再迟钝,那丫头此刻也发觉到如月的苍白脸色,小心翼翼道:“是……是林家大少爷。”
“林家大少爷……”如月喃喃。
如月摇摇头,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良久,到底还是笑了,然而那笑容竟是那般苦涩凄楚,恍若燃燃的红烛滚下一滴烛泪来。
终究,不是他。
陪他走过那么多路,到最后,自己也变成了他经过的路。
如月便是这样嫁给了林霍堂,在他提亲的十日之后。
之所以嫁得这样急,其实都是如月的意思。既然不是他,不是那个人,不是江瑜——那么,嫁给谁还有区别么?倒不如早些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与一个陌生的人,开始一段陌生的新生活。
或许——
或许这样,可以淡忘一点蔓延整颗心脏的刺痛。
转眼之间嫁给林霍堂四年了,倒也不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安安宁宁。
两年半前,如月有一次偶然间看到那天的日报,头版头条赫然是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