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便躲到了沙发后面，他趁机抽出腰间的□□对准了某个坐在自己椅子上的不速之客。那不速之客并无动作，甚至好以整暇地立起空空的手掌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但阿尔林甚至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动作，他的全副心神都在看清对方的面目时被摄去了——漆黑的礼帽下是一张裹着麻布的脸，一团形状不规整的墨迹在那片麻布上扭曲翻转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他知道这张脸，可这张脸的主人出现在这里却是不可能的事。

“……罗夏？”阿尔林迟疑地喊出这个曾经家喻户晓的名字，他稍稍垂下枪口，全身的肌肉却没有松懈下来，“无意冒犯，但有官方文件证明你早就已经死了。”

不是不怀疑他人装扮成罗夏的样子出来招摇撞骗，而是众所周知所有守望者的遗物都被封存在神盾局，阿尔林不清楚神盾局到底实力如何，但有本事在那里来去自如的人恐怕不会有兴致只为偷一套行头出来逗弄自己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官方？”那人嘶声冷笑，面罩下面是一把沙哑的嗓子，阿尔林听得出那是故意伪装出来的。

“你要是个迷信官方的，就算我看错了人，小子。”罗夏不无讽刺地说，面罩挡住了他的表情，他的语调倒是把态度表露得一干二净。

阿尔林思考片刻，从临时掩体后面走了出来，不管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从他言谈举止来看至少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既然双方还有余地可以聊下去，阿尔林认为自己目前还是安全的。

“好吧，我收起对你身份的好奇心，也不追究你不请自来，”他上前几步，手撑在办公桌上低头看着对方眼睛的部分，这是个危险的距离，但姿态却很能产生压迫性，“但我的时间很宝贵，或许你愿意开门见山，先说说你的来意。”

罗夏稍稍抬头似是与阿尔林对视，面罩上的墨迹飞快闪动了几下，他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语气愈发古怪，“收起你那套把戏，小子，我知道你的能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从我这里可什么都‘拿’不走。”

阿尔林心头微微一跳，他的手掌紧密地贴合在桌子上，除了利用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给对方以压迫感外，也是想知道作为整个房间里与罗夏接触最多的家具，这张桌子“记录”下了些什么。但事实正如罗夏“提醒”的那样，他“读取”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桌子就像被擦除了痕迹一样，干干净净。

他微微眯起眼睛，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息——如果罗夏依旧代表守望者这个群体，那他的能力究竟被对方掌握了多少，而为了自己这个小人物还要小心谨慎地使用反能力手段，他们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如果守望者还在地下悄无声息地活跃着，他们与政府究竟还有多少联结？

下意识地，阿尔林开始相信对方的身份，并为其背后可能代表的势力开始评估自己留下对方的可能性。

“别紧张，”不知道罗夏是不是看穿了这一点，他轻声开口，语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温和，“阿尔林·刘易斯，我来，是为了帮助你。”

“帮我？”阿尔林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试探道，“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请恕我看不出你能帮我些什么——或许，垄断全美清洁工作？谢谢，但我还没这份事业心。”

“不，我相信你还是很有事业心的，”罗夏收拢衣襟意有所指地说，他站了起来，身高与阿尔林相当，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相望气势上倒有些旗鼓相当的意思，“想把生意做到国防部的头上，一般的企业家可没有这份儿野心。”

罗夏话音落地，连最后一丝礼貌性的笑意也从阿尔林嘴角隐没了，他没有像电影里的主人公那样反问对方究竟知道些什么，信息不对等已经让他处在劣势，再问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只会让他看上去更像垂死挣扎的困兽。

“我不喜欢兜圈子，说出你的来意，先生，”阿尔林板着脸说道，“否则你今天恐怕不得不留下吃饭了。”

“别激动，年轻人，”罗夏稍稍退后几步，戒备地望向阿尔林绷紧的手背，他知道那手掌下面藏着的是多么可怕的武器，“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阿尔林嗤笑一声，揶揄道，“我只是个卑微的小市民，不敢与大名鼎鼎的守望者相提并论。”

“至少我们短期的利益是一致的，”罗夏说，“我们都想把某个人或者说某个团体从他们的位置上拉下来。你很清楚，就算你的搭档天赋强大，他终究也只是个不得不隐姓埋名的通缉犯，只靠你们两个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与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