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深深陷在太师椅里,元居安站在他的面前,背对着景岚,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平日里一贯笑呵呵的节度使大人突然沉了脸,傻子都知道这会儿屋里气氛不对。景岚站在门口,有些尴尬,犹豫着要不要此刻进去。屋里的韦忠嗣却是扫到了她,神色微霁,淡淡地道:“景岚来啦,你先坐下喝口茶,等你父亲来了,咱们就开饭!”
喝茶,喝茶,到哪儿都是喝茶,这一天没干别的事,倒是把成都附近各个产茶地的各种茶叶品了个遍。景岚嘴角微微抽了抽,勉强接过了小丫鬟奉上的茶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放在了手边的桌案上。
元居安此刻也舒展了蹙着的眉头,拂袖坐在了景岚对面,光是那撩袍坐下的一个动作,就迷得屋里好几个小丫鬟红了脸……
“在下久仰林姑娘才名,又闻林大人乃是仗义执言的忠臣,实在佩服!”元居安拱了拱手,一脸真诚地道。
景岚看着那张俊脸,心中冷笑一声,移开视线,垂眸敷衍了一句:“元公子过奖了”,便不再理他,转头向韦忠嗣简单地汇报了近几日的工作。
“嗯,件件桩桩都办得十分妥当,你这份才学,可称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了!”,韦忠嗣又恢复了以往那和善的样子,此刻慈眉善目的,像极了弥勒佛。
前世,韦忠嗣也是这样,对景岚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甚至还上书奏请,想给景岚一个品级。当时景岚家破人亡,孤苦无依,好容易有了韦忠嗣的知遇之人,自然是感激涕零。谁承想,就是这样毫不遮掩的信赖和提携让景岚最终迷失了分寸,这才被韦忠嗣扫地出门,失了靠山。
在经过前世的颠沛飘零之后,景岚深深感觉一切均是身外之物,不争不抢,不喜不忧,平静地终此残生就是一种幸福。今生,景岚决定踏实做事、低调做人。因此对韦忠嗣的夸赞,再也不像前世那般欣喜,只是微笑着敷衍过去。
不多时,有小丫鬟领着林璟进了前厅。少不得一番介绍和han暄。林璟一听说面前这少年郎正是反对变法的元居安,都是同道中人,自然惺惺相惜,再加上元居安相貌举止都是一等一的,林璟更是高看他几分,连声称赞道:“早就听闻元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啊!又是个明辨是非、不畏权贵的,实在是令人佩服!”
林璟夸他,元居安自然也不会厚着脸皮笑纳,只得连声自谦,又把林璟和韦忠嗣两个漫天地夸了一通。
景岚在一旁权当没听讲,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个互相夸个没完。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颇为温馨。若是不出意外,元居安在蜀地憋屈几年就能一路高升位极人臣了。而父亲倒时候也应该能被起复,回长安任职。若是不谈感情纠葛,只谈理想抱负,大家都能有个善终。想来也是一桩好事吧。
han暄之后,四人落了座。因为人数不多,大家又聊得投机,倒也不分什么宾主尊卑,全都围坐在同一张雕花桌子上。满桌子好菜,还有两户烫好了的桂花稠酒,为了给元居安接风,还特地备了些蜀地的特色菜。
景岚抬了抬眼皮,正对面就是元居安,瞧着他微笑的脸,心里五味杂陈。爱自然谈不上,可似乎,也已经恨不起来了。
瞎牵红线
席间,韦忠嗣特意屏退了左右伺候布菜的丫鬟,屋内只剩四人,说话也就不必顾虑太多,更加随意了几分。景岚虽不甚关心元居安和刘子川他们那档子事,可也不能堵上耳朵,因此也就不得不被动地听了三人的谈话。
“子川和我一道写的奏疏,本来此番也是该一同被遣来蜀地的”,元居安声音平和,喝了口桂花酒,接着道,“只是他新婚燕尔,礼部尚书王大人身为岳丈,寻了几个门生故旧和朝中好友一道将子川保了下来”,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感觉不公正。
难怪今日只见元居安,不见刘子川呢。景岚心中了然,嘴角露出一丝冷淡的笑容。刘子川这命倒真是好!若是当初他没和礼部尚书的千金定亲,而是和妹妹林逸岚成亲,只怕此时也免不了陷入和元居安一样的处境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真是如此,林逸岚肯定不愿意跟着刘子川来蜀地,保不准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再看坐在对面的元居安,一张俊脸上只剩下自嘲的苦笑,一杯一杯地饮着酒,似乎是恨不得一醉不醒。
韦忠嗣和林璟两个也是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连喝了两壶酒还嫌不够,高声喊丫鬟再去烫上两壶。
林景岚在一旁看着,也用袖子掩着口,连饮了好几杯。温热的美酒夹带着清甜的桂花香,从口中流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