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去了林逸岚屋里。林逸岚正闲闲地捧着一盅银耳莲子羹,慢悠悠地吃着。
罗氏一见她,便立刻遣了屋里服侍的秋蕊出去,急急地坐下,蹙眉低声道:“逸岚,方才永宁侯亲自来府上,是来送吉期的。还把彩礼单子也一道拿过来了……”
林逸岚先是一愣,随后哭丧着脸将手里的碗盏重重地放在桌案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还不解气,气的跺了跺脚,道:“都怨母亲!母亲如今可满意了?”
罗氏一愣,这徐沛霖和林景岚两个小不要脸的私定终身还能怪到自己头上?
“都是母亲当初口口声声说侯府那样的人家看不上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这才急急地把我许配给那个顾俊成!现在眼看着我姐姐和三哥哥定了亲,我这心里可后悔死了!”,她噼里啪啦,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倾诉着自己心中的不满,“若是母亲当时眼光看得长远些,如今要嫁到侯府去的定然是我而不是我姐姐!”
她声音凌厉,说了一通还不解气,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看罗氏。在她心里,觉得自己无论相貌、性子、女红,样样都比姐姐优秀,若不是她已经定了亲,嫁进侯府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到她林景岚身上?
罗氏被女儿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只觉得心里微微发han,嘴唇嗫喏了几下,沉默半晌,才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劝慰道:“你也不用气,你不想想侯府那样的人家,徐沛霖又是庶子,身份低微,她嫁过去在妯娌间能有什么体面?现下咱们家也拿不出好东西给她做嫁妆,她嫁过去了,还不是全凭徐沛霖护着,有朝一日那徐沛霖若是厌弃了她,她一没有丰厚嫁妆傍身,二没有强势的娘家撑腰,倒时候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还能过什么好日子不成?”
林逸岚却听不进去母亲这些话,她年纪尚小,只认准了嫁进侯府便能过上好日子,哪里肯听罗氏那些解释,还不等罗氏说完,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没好气地道:“母亲说的那都是后话,只要姐姐嫁过去,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三少奶奶,将来生的孩子也是三哥哥的嫡子嫡女,即便是三哥哥纳了妾,那妾室再得宠,见了嫡妻不照样要磕头敬茶、伏低做小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罗氏一想起自己当年在兰氏面前卑微的姿态,心里更泛起一阵酸楚,只觉得女儿是故意要拿话来气她,心酸道:“你往日是何等乖巧可爱的一个孩子,如今竟也学会揭母亲的伤疤了?”,颤抖着声音,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
罗氏心里难受,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子凉水一样。可她却不怪林逸岚,只把这笔账全数算在了林景岚头上。
姐妹情深
这几日,罗氏把侯府送来的彩礼单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琢磨着哪些衣料可以用来给自己和逸岚裁制新衣裙,哪些首饰金器可以挪用当做林逸岚的嫁妆。
林逸岚却是窝在厢房里不怎么出来,只推说自己身子乏力不适,连给罗氏晨昏定省也都免了。
景岚不知道她们母女两个满肚子弯弯绕的小心思,她本就不指望那母女两个真心替自己和徐沛霖高兴,只要她们母女不要兴风作浪,什么嫁妆彩礼之类的事,景岚倒也不愿意多去过问。
毕竟父亲还在,她们母女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到了侯府设宴的这天,林逸岚精心打扮一番,穿着簇新的衣裙,陪着罗氏才出了府门,就看见景岚带着春雪出来了。
景岚瞧见她们便停下了脚步,屈膝给罗氏见了礼:“母亲”。
罗氏本正在和林逸岚说话,转头看见景岚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白绣花窄袖袄裙,发髻梳得十分规整,头上只插着支翠玉的簪子,手腕子上戴的还是永宁侯夫人送她的那串佛珠,并没有刻意打扮,还是一副自然妥帖的样子。
景岚面上也是气定神闲,仿佛今日并不是去拜访侯府,而是去什么寻常人家走亲戚一样。
罗氏脸上的笑微微发僵,敷衍着和她说了两句。
林逸岚却是不依不饶,哼了一声,皮笑ròu不笑地道:“哼,姐姐倒是沉得住气,都要嫁到侯府去当少奶奶了,还打扮得这样简素,怕是要叫旁人误会我母亲苛待姐姐呢……”,听着都觉得酸气冲天。
还不等景岚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林璟严厉的声音:“逸岚,你又在胡说什么?没大没小的,这种话岂是随便说得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
林逸岚更加委屈,只觉得父亲处处护着姐姐,从未把她这个小女儿放在心上,气得跺了跺脚,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