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七点,皮肤科主任面色不善地来了。看了病人的青chūn痘后啪地把病历甩飞了。对谭晓娟和宋元说我们急会诊处理的都是出人命的过敏性休克或者是láng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推脱责任也不是这么搞的。然后就在病历上写了痤疮,暂不须处理,临走时撂下话下次再这么请急会诊她就反映到医院上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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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秦谨和安欣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形。由于这些额外的并且不必要的工作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时间,而且几乎都是要和他人发生冲突的jiāo涉,导致了每天几乎都要加班,导致了下班的时候几乎是筋疲力尽。宋元的体力还好,和人jiāo涉的时候也有可以推诿的上级医生了,最倒霉的便是那两位不幸轮科到此处的住院医生了。不但每天下班时间远远超过正常下班的点,而且被责怪是家常便饭。由于总是承受他科同事的怒火,本来就是新人的她们压力尤其大。毕竟和实习生不同,她们将来是要长久在这个医院混下去的。
安欣和谭晓娟的话比较多,时常会对他抱怨沈某人在整个医院也是一个很出名的人。请会诊就是一个极端的例证--她也许是不会看病,但绝对不是连青chūn痘都认不出来,只是想通过会诊向病人显示:“我在关心你,在处理你的事情,叫了好多别人来看你”。顺带把一切的责任推给其他科的医生罢了,如若病人有意见,她也会说:这是某某科会诊教授的意见。也正是由于她滴水不漏地保护自己,就算临chuáng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也还没发生过病人扯皮的事件。
那个时候宋元才知道那位叫做左朋的主治医生正是因为医闹才暂时停班。在他们进这个科的前两周,左医生管的一个病人由于疾病的自然进程死了。但是由于左医生的不善辞令,使得病人家属认定是医疗过失,情绪十分激动,当时就扬言一定要宰了他。在扬言后便每日堵他下班,左医生只好每天从逃生通道走楼梯下到感染科门诊,再从那儿混迹入人群逃走,如此三四天后,那些家属发现了他的形迹,在某日围攻了他,幸好保安出动及时,左医生被打黑了一边的眼圈后就被救走了。再然后他只好提出请假,院方怕闹出人命,特批他无限期的假,到如今依然没有来上班。
七
周三那一天,原本以为应当不会再有更厉害的折磨的宋元再度被刁难了。
那天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候,沈某人不知为何走到他们组时常占据的那个实习医生休息室。正在写病程记录的宋元出于礼貌站了起来,沈姓教授亦不搭理他,只是直接拣起他正在写的那本病历往前翻。
那是一chuáng病因不明确的咯血年轻病人,上周末入院,是上一批的实习生写的入院记录和第二天的教授查房,宋元从第三天开始接手,由于这几天都有检验结果回来,每天他都记了病程记录。今天并没有检验结果回报,之所以也记病程,是因为明天准备弄个全科的病历讨论。
沈某人在看病历的时候,谭晓娟走进来,刚刚接待了一个心内科教授的急会诊,恐怕是打算下班,进来换衣服,在门口时看见沈某的背影,朝宋元做了一个苦脸,用唇语问:她来gān什么?
宋元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沈某人发现了谭晓娟进来,谭晓娟招呼了一声:“沈教授,这么迟了还过来呀?”
“少看一眼都不行啊。”沈某人把病历递给谭晓娟,开始发飙,“我让你好好带他,你看看这写的是什么?”
谭晓娟悄悄看了宋元一眼,宋元耸耸眉毛,表示他还不知情。
沈某人指着一行字念道:“沈教授指示患者暂停抗结核治疗,待检验结果回报再拟下一步治疗方案。”
谭晓娟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宋元完全是源源本本照沈某人说的写的。
沈某人的手指狠狠地戳着那行字,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么写有没有脑子?这是呼吸科的病例!一个呼吸科的医生不知道结核治疗是不能说停就停的?这是我的意思?脑子进水了吧?”
宋元在心里叹口气,恭敬地说:“行,我重写。该怎么写,您说。”
沈某人没正眼看他,对着谭晓娟继续发飙:“我说小谭,你也是正式出来工作的医生了,该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往病历里写,什么不可以吧?这个病人还没查清楚,是他家里人说抗结核治疗副作用很大,是不是可以停。诊断性治了两三个月,肺部占位越来越多,不像结核,我才说可以停的。但那天我不是在病chuáng前问了他家属要不要停吗?是他家属先qiáng烈要求要停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