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心跳依旧如擂鼓。
祂的眼瞳里倒映着永昼的景象。
人在挣扎。
世界在坠落。
事物四分五裂。
郁飞尘在吻他的唇角。
在永夜的两端,狂欢与悲鸣,如世间的两极。
你从何时开始深陷这地狱般堕落的图景?
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身在其中!
人能有的感官祂全都拥有。
人的所有情绪也能从他心中生发。
人最深重的罪行,是否真的就是——妄想成为神明?
在这深渊地底,它们如同灭世的洪水一般将祂推入不可抗拒的洪流。过分极端的境况下连理智都像离开了身体。
哭声和尖叫汇在一起太刺耳了,超越了听觉的极限,和欢呼大笑声没有了差别。
祂抓住了郁飞尘的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祂还看着那里。
一面是现实的身体中濒临极限的知觉,一面是自己的神国与子民在灭顶之灾中轰然崩塌的现实。
那些让你在梦中千百次惊醒的东西现在正在到来。
永昼会从边缘开始飘散。
然后,解体的过程越往中央去越会更剧烈,流沙飘散变成石砾崩落,再变成四分五裂轰然崩塌,它从最核心碎裂成规模宏大的几部分,那些部分继续如此散开。如此声势浩大的毁灭应该有震耳欲聋的声响,但声响都消失在虚空中。
是这样没错——接下来,这一切都会发生。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
……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了。所有能做的好像都做过了。
意识仿佛是艰难喘息着回到现实中,身体每一寸都好像被禁锢,祂听到另一个人过分剧烈的呼吸和心跳声。
过一会儿,祂连这声音也听不见了。
祂还看着那里。空洞的眼睛下,好像有眼泪流了下来。
下一秒。
永昼破碎了。
只发生在一瞬间的刻度之内,壁炉的火花跳跃一下所用的时间。
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超越的极限的感知和情绪终于被推至不可想象的顶点。然后化作一片绚烂的空白。
——关于你的一切都不存在。
郁飞尘发觉怀中的神明忽然没有任何动静了。他伸手探向祂的脸颊,只摸到一片冰凉。
“安菲?”
他像是终于寻回了失去的良心,后知后觉发现这一切都过度了。
“安菲?”
再叫一遍没有任何回应,他说:“假的,安菲。”
阴云般环绕在永昼背后的本源力量终于开始移动,它们像一只掌控了一切的巨手,将永昼所有的碎片缓慢而有序地往回收拢。它与永昼之间链接着千万条微不可见的丝线,这让整个永昼都在他的统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