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你。
难民收容所:只要你放弃大上海,你今天来庐阳,我明天就嫁给你!
流落街头:说话算数?
难民收容所:当然。
流落街头:我们打赌。
难民收容所:谁不赌谁是小猪!
留上海无望后,郑凡一边在网上打游戏,跟网友聊天,一边在网上漫无目的地将求职简历天南海北地乱投一气,只要有地方招人,他就投简历,这种求职策略有点类似于普遍撒网,重点捞鱼,到六月底的时候,他投了四十多份简历只有三家有回复。古代文学专业在这个专业世俗化的年头实在是糟糕透顶,全国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不知道楚辞是什么,广东一家造卫生纸的厂家希望郑凡去了后能帮他们写一些防火防盗的通知并张贴到厂里的重要路口,没事的时候就在电脑室帮着打印生产报表,郑凡说你到电脑培训班招一个打字员就行了,电话那头操广东普通话的人事主管说,“招过,不行,老写错别字。你读过研究生,不会写错别字!”人事主管停顿了一下问了一句让郑凡手脚抽筋的话,“看你简历中是研究楚辞的,楚辞是楚窑瓷器还是楚家祠堂?你那个‘辞’字写错了吧?”郑凡说,“对,是我写错了,去你们厂里肯定全写错别字。”一家游戏软件开发公司问他有没有足够的想象力参与暴力游戏和色情游戏的开发和设计,郑凡没看完就将回复过来的邮件删了。东北一家民政局回复说他们下属的火葬场成立了一个丧葬服务公司,为死者家属提供一条龙服务,需要一个能给死者做挽联、祭文、悼词的高手加盟,郑凡是读古代文学的,很合适,电子邮件回复中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客气,“我们热切期待并热烈欢迎郑先生加盟”。郑凡不愿去赚死人的钱,这让他容易想起早年父亲为乡邻割棺材被抓的事,所以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复。他很无奈地发现屈原留给如今的人们只剩下端午节的假期和象征性吃两口的粽子,至于谁还会为了某种道义和理想去跳江是绝无可能的,现在跳江或跳楼的大多是因为不伦恋情和不法钱财无法收场了才去跳的,少数也有婆媳反目官民成仇夫妻翻脸后一时想不开去跳的。他有时呆想,顷襄王要是能像楚怀王一样善待屈原,他老人家就不会跳汨罗江,他老人家不跳汨罗江,自己就不会研究屈原和楚辞,自己不研究屈原和楚辞,就不会被人家邀去火葬场做挽联。
郑凡和“难民收容所”打赌后,外来的邮件连打都懒得打开了,他的目光死死地咬住了庐阳,在网上漂了一段日子后,他终于看到了庐阳市文化局艺术研究所招聘“黄梅戏艺术研究人才”的启事,招聘条件是戏曲专业或文学专业的硕士生以上即可,郑凡看到这条招聘信息时心情激动得如同死里逃生,他根本来不及投简历,坐在网吧里打开手机直接给对方拨过去了电话,对方说还要考试,笔试、面试一个都不能少,郑凡说,“没问题,读了这么多年书,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考试。”接电话的是艺研所所长,他问郑凡:“你是喜欢庐阳市,还是喜欢黄梅戏?”郑凡说,“我喜欢庐阳的难民收容所。”所长听得一头雾水。
郑凡将自己的网络奇遇告诉老豹和小凯,他们乐得差点一口气就没接上来,不是高兴,而是觉得滑稽。郑凡反唇相讥,“不要看到我幸福无比了,就用不屑一顾的嘲笑来安慰一下自己的一无所获和两手空空。”老豹和小凯继续大笑,而且还配合了摇头的动作以强化其盖棺论定的判决,老豹说,“你要是初中生,为网友私奔庐阳,我无话可说,可你是研究生,是马上就要毕业的研究生。”小凯说,“你连网友是男是女都还没搞清楚,就为这不男不女的网友把自己的前途押到庐阳这张赌桌上,哪有这等荒唐的事。”老豹说就算网友是女的,究竟是女学生、女职员,还是女骗子、女流氓;是青春靓丽的十八岁妹妹,还是风烛残年的八十岁的奶奶,一笔糊涂账。郑凡觉得这种美好的事情是一个人的隐私,与人分享隐私是相当愚蠢的,于是他不再跟老豹和小凯计较,丢下一句“嫉妒总是难免的”,背起肩包连夜赶往庐阳参加“艺研所”的招聘考试。
第一天笔试,第二天面试,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郑凡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在考试,而是和庐阳女网友两个人并肩作战,他从来没有哪次考试和面试像这一次一样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且充满了舍我其谁的必胜信念。二十六个报名者笔试被灭掉二十三,最后留下的三个面试,郑凡将另外两人很轻松地PK掉了,面试时的郑凡说,“正在发生的艺术是不需要研究的,被研究的艺术已经或即将成为遗产。”这一惊世骇俗的观点让在场的评委瞠目结舌。第二天所长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