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预算中还不包括同学和亲戚朋友突然造访,要是像表舅这样的乡下亲戚每月来一两次,郑凡每个月要想填饱肚子是无法得到保证的,郑凡把这些话说给韦丽听的时候,韦丽像是听外星球人说话一样,一窍不通,她吊着郑凡的脖子说,“别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有工资,明天我把工资卡给你,你把它花完好了。有你了,要钱就没用了。”
郑凡听不懂,“你这叫什么话?”
韦丽用手指头戳了一下郑凡的鼻子,“爱情的力量可以让海枯石烂,我都有你了,还要房子和钱干嘛!”
郑凡说,“没钱没房子住哪儿,睡哪儿?”
韦丽嬉皮笑脸地扳倒郑凡,“住城中村,就睡在这张床上!”
郑凡拿韦丽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在黑暗中搂着韦丽说,“你简直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韦丽说,“你就这么看我呀,怪不得你说自己拐骗少女呢!”
许多夜晚就这样沦陷于不食人间烟火的梦幻之中,郑凡说我们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韦丽不愿跟郑凡讨论那些让自己活得不快乐的话题,所以她哼起了童安格的歌《忘不了》:
就让这场梦,
没有醒来的时候,
只有我和你,
直到永远……
被网络爱情冲昏了头脑的韦丽第二天早上真的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郑凡,郑凡愣住了,他推开韦丽塞过来的工行“银联卡”,“拿了你的工资卡,我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拐卖少女的骗子!”
韦丽将卡扔到床上,“当一个优秀的骗子比当一个优秀党员要难得多。没多少钱,好像也只有两千多块,拿去花吧,工作两年就这么多积蓄。我走了!”
韦丽像山里一片竹叶似地飘出门外,上班去了。
晚上韦丽下班一进门就嚷道,“郑凡,对不起,忘了告诉你银联卡密码了,我的密码很好记,68……”还没说完,郑凡用手堵住了韦丽的嘴,郑凡第一次很严肃地对韦丽说,“你这么做,就是把我当难民看,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难民。懂吗?”
韦丽一脸迷茫,她没听懂郑凡真实意思,看他神情很受刺激的样子,韦丽就不再坚持,她接过了郑凡塞回来的工资卡,有些委屈地申辩,“是你说工资接待同学、亲戚朋友不够花,我才给你的,我都弄不明白,你每月存一千二百块干嘛?”
郑凡像个老师教训学生似地教训韦丽,“就这么一辈子租住在城中村?”
韦丽掰开一个超市买来的降价的鲜荔枝塞到郑凡嘴里,“不想住城中村,就换一个地方,租一个带厨卫的套房住!”
“那得要多少钱?”郑凡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已经很暗了,蜂窝煤炉灭了,郑凡拎着炉子到院子里生火熬稀饭,韦丽拿了一些碎木片跟在郑凡身后到院子里,点着碎纸片和木片,摇起一把破扇子,院子里顿时狼烟四起,呛人的烟雾引蛇出洞般地将房东老苟引了出来,“到我家厨房换一块烧红的煤不就得了,把院子里搞得像个抗日前线似的。”
老苟用一把火钳主动夹了一块烧着的焰煤过来,帮郑凡点好炉子,他对郑凡意味深长地指着韦丽说,“受这份活罪,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愿意粘着你,不是一般的骗术,高手!”
郑凡见老苟友好地帮自己生炉子,口气就少了一份尖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办法!”
老苟说,“所以我说你是高手嘛!”
韦丽装聋作哑地对老苟说,“你择一个黄道吉日,拜郑凡为师吧!”说着拎起炉子进屋了。
艺研所办公室很挤,每间摆了六张桌子,这里压根不是做研究的地方,顶多算是做研究的人聚会的一个地方,聚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聊国内外大事,就是聊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例外的是郑凡,他总是在找资料,记笔记,做提纲,同事们都说年轻人初来乍到工作就是认真,郑凡不是不想跟大家一起胡说八道,主要是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和选题规划一直没定下来,是研究黄梅戏人物,还是研究黄梅戏艺术,这道简单的选择题已纠缠很久,所以他无心跟同事们一起聊普京开飞机、驾坦克、玩柔道是展示国家形象还是想勾引女人,这里面有无限的可能性,这比研究学问更加生动活泼。同事们对埋头于案头工作的郑凡评价很高,同事都说郑凡虽年轻却沉稳、持重、训练有素。
同事中老肖对郑凡很关心,偶尔有饭局的时候会叫上郑凡一阵,到下面调研黄梅戏的时候还帮不胜酒力的郑凡代酒,一次他喝多了搂着郑凡的脖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