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来,却看不见,摸不着。
从二手市场买来的旧彩电里费翔正在屏幕上又蹦又跳地唱着一首怀旧的老歌《冬天里的一把火》,韦丽自言自语着,“冬天有火真好,我好像身上真的暖和了。”
郑凡希望这首歌能一直唱到天亮,可电视上图像上突然乱晃了起来,郑凡哆嗦着下床用手拍了拍电视机外壳,越拍图像越晃了。韦丽说关了算了,郑凡关了电视上床后搂着韦丽说,“等到我有钱了,我会把电视里的生活搬到你面前来。”
韦丽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她像一只小猫一样蜷在郑凡的怀里,“电视里的生活都是假的,我不要,我只要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屋外的风声像哨子一样尖啸,这一年冬天特别冷。
快过年了,艺研所虽然穷,但年还是要过的,杨白劳卖豆腐还称回了二斤面,外带二尺红头绳,艺研所参照杨白劳家的标准,略高一点起步,于是从事业经费中挤出两千块钱买了点年货,给每个职工发一桶色拉油、两斤瓜子、一斤糖果、半斤茶叶,其他的奖金福利一分没有。所长郭之远面对所里寒酸的年货还不忘捍卫着没落贵族的气质,他对大伙说,“电信、移动、供电、石化、交通这些部门发的钱再多,但他们发不了文化,我们没钱,但我们是满腹经纶的知识分子,往他们面前一站,高人一等。”
所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笑这种早就过时了的阿Q精神,就在这当口,文化局宿舍物业公司的经理跑到所里来找郭之远,经理穿着一身狐假虎威的制服,进来后手指着郭之远的鼻子,“你说我们垃圾袋没及时拎到楼下,可都像你这样,赖着不交物管费,谁愿往楼下拎垃圾袋?有文化的人就这德性!”郭之远说不是不交,是你们服务太糟糕,你们的问题岂止是垃圾袋?楼梯扶手都是灰,路上的香蕉皮橘子皮风干了都没人扫,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一些流浪的野狗野猫几乎都把红楼包围了,它们随地大小便,准备长期驻扎,你们却熟视无睹。物业经理说不是我们服务糟糕,而是像你这样赖着费用不交的业主太多,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流浪的狗和猫,日子过得还不如猫狗。物业经理说你们有钱发油、发糖、发茶叶,却没钱交物管费,如再不交,我保证你们红楼成为大院里最大的一个大垃圾场。
在办公室挑起民事纠纷是很不恰当的,郭之远也懒得跟这些伪军打扮的人纠缠,他不过是想表达一下心中的怨气,让财务交了钱后,郭之远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郑凡抱着一大堆年货,想安慰一下所长,可又不知道这么说好,跟所长告辞的时候,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郭老师,你喜欢吃狗肉吗?山里腌的咸狗肉很香。”他想回乡下过年给郭所长带点狗肉来,但表述得有些突兀,郭所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很迷茫地摇着头,“狗通人性,比有些人还要好,为什么要吃狗肉?”
过了腊月二十四,所里就没多少人上班了,郑凡准备独自一人背着所里发的年货提前回乡下过年,韦丽要到年三十才能回到小县城卖水果的父母身边。走之前郑凡再次强调韦丽回去后必须跟他统一口径,即使家里人问,拿证的事一个字也不说。韦丽不高兴地说,“你不让我跟你回家过年,还不让我说拿证的事,太过分了吧!我是堂堂正正地做你老婆的,不是小三,不是偷情,怕什么?”
郑凡耐心劝说着韦丽说,“你没跟父母商量,就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拿了证,目无尊长,犯上作乱,你父母能饶得了你?过年期间闹起来,团圆饭不就吃成了分裂饭,你说是不是?”
简单的韦丽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不再坚持了,“好,不说,坚决不说,把我吊起来也不说。”郑凡分了一斤瓜子、半斤糖果给韦丽带回去过年,韦丽没要,她说这些东西在乡下还有点用,县城里多的是。
乡下木匠郑树见儿子郑凡背了这么多年货回来了,激动得抱着一桶色拉油久久不愿放下,“瞧这油,清亮亮的,哪像我们乡下压榨的菜籽油,浑浊浊、黑糊糊的。听你表舅说,年底国家给你分楼房了,开了春我跟你妈去看看,老婆要赶紧找了,过了年都二十八了。”
郑凡给父亲递了一支烟,又恭恭敬敬地点上火,“爸,国家不分房子了!要住楼房都得靠自己买。”
郑树先是一愣,沉思了一会,似乎想明白了,“你们薪水高,所以才要你们自己买。要不是给你高工资,你怎么会从大上海到庐阳来呢,对不对?”
郑凡觉得自己解释不清,只好点点头,表示承认。
父亲的心情好极了,家里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