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
郑凡捂住电话,脸色在灯光下一片死灰,人几近崩溃了。
悦悦凑过来轻轻地对郑凡耳语着,“就说郭所长去厕所了。”
郑凡如法炮制,“郭所长上洗手间去了。”
电话那头的韦丽果然如释重负,“打死我也不相信你跟悦悦在一起,是吧?”
郑凡对着电话点头哈腰,“对,对,对!”
凑在郑凡耳边的悦悦被惹急了,“我来跟韦丽论论理,她跑回老家潇洒过年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凭什么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吃一顿晚饭!”悦悦要抢郑凡的手机,郑凡迅速合上了电话,“悦悦,韦丽还小,我们最好不要激怒她。”
悦悦很开心,“我们俩联手把韦丽蒙了,对不对?”
郑凡答非所问,“我明天还要去社区现场。”
悦悦站起身说,“我帮你扯谎成功,今晚的单由你来买。”
郑凡说那当然,悦悦别有用心地问郑凡一个人的春节是什么感觉,郑凡说没什么感觉,要是有的话,那就是很忙也很累,悦悦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吗,郑凡装聋作哑地说,“我以为你找到了新男友,叫我过来把把关的,不然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悦悦听了郑凡如此绝情的判决,突然就不说话了。空旷的茶楼里流淌着《春江花月夜》的旋律,静谧中流露着几丝凄凉,听上去像是一首安魂曲。
郑凡也不说话了,两人枯坐着,那是一种守灵般的寂静。
郑凡买单结账,共七十八块钱。郑凡手里攥着一张百元大钞,迟迟不愿递过去,他问吧台小姐为什么这么贵,应该是五十六,吧台小姐告诉他,春节期间,所有的服务项目加价百分之二十。站在一边的悦悦看着郑凡跟吧台小姐交涉,一言不发。
分手前,悦悦问郑凡,“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贱?”
郑凡很坚决地说,“不!”
夜色中的城市里飘满了鞭炮火药的香味,在郑凡的面前,悦悦就是一个被炸碎了的鞭炮,没法抓在手中,却能闻到它粉碎的味道。回到城中村出租屋,郑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梳理着自己与悦悦之间并不危险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对悦悦一直持有偏见,悦悦抛弃了同学舒怀,就像自己也被抛弃了一样,很抗拒。看着今晚分手时强大的悦悦那般无助和凄切的神情,郑凡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极不礼貌地把人家的好感当做一盆洗脚水一样泼了,所以此时他愿意以宽容的心情去理解悦悦,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韦丽回来前自己应该主动约悦悦一次,好好聊聊。郑凡知道悦悦是偏远小镇一个死去多年的屠户的女儿,患了严重风湿病的母亲瘸着腿在老家小镇上靠捡垃圾为生,她要牵挂着病重的母亲还要给读大学的弟弟提供所有费用,悦悦的生活中充满了艰辛的挣扎和看不见的泪水。悦悦和郑凡有着相似的生活背景和相同的奋斗史,悦悦在郑凡身上找到的是一种同伙的感觉,而不是爱情,如果说同伙分量有点轻的话,他们之间顶多算是同志,很显然,一旦突破了同伙和同志的边界,最终将是既没了爱情,也没有了友情。从这个意义上说,郑凡觉得真不该对悦悦的好感表现出那般的神经过敏和敌意。
晚上躺在床上,郑凡给悦悦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的邀请!祝新年快乐!”
悦悦很快回了一条过来,“那你就再邀请我一次,我买单!”
春节后,韦丽的爸妈没来,郑凡的爸妈来了。
乡下木匠郑树只知道儿子没回来过年是因为工作忙,虽隐约感觉到郑凡在庐阳的本事离呼风唤雨还有一段距离,但绝没想到儿子会糟糕到居无定所寄人篱下的地步,乡下木匠郑树是听了周小保的酒后吐真言后赶到庐阳来的。
本来郑凡跟周天保父子已经说好了,郑凡借钱手术和租住城中村的事回去只字不提,可周天保儿子周小保年初五到郑凡家串门时遇上喝年酒,好客的郑树将小保按到桌边就喝上了,几个来回喝下来,小保的脑子不听指挥了,他端着酒杯给郑树敬酒,“三大爷,你儿子,凡哥很仗义,比雷锋做得都好,一出手就拿了两万块给我爸开刀,他不拿钱,我爸这个年挺不过来的,可凡哥却住在猪圈一般大的屋里,还是租来的。”郑树以为听错了,“小保,两千还是两万,你没喝多吧?”小保硬着舌头说,“没有,再来一瓶也没事,真是两万。凡哥桌上有一个小镜框,里面有一个女孩子的照片,长得像县电视台播新闻的林巧玉,门后面还挂了一件红色羽绒棉袄。”郑树听得脑袋嗡嗡作响,第二天郑树去找周小保核实时,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