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斯老夫人要来吗?那……那太好了。”莉迪亚低声说,她不知该如何掩饰表情中的惊愕。
她和柯林斯相处很好。
柯林斯性格温柔,宽厚大方,总是照顾她。她每天看看书、做做实验,自己的工资用来买些时尚单品和实验用具,别提多滋润了。如今,突然告诉她,柯林斯的家人要来了,那她还能这样住下去吗?
我本来就是外人。莉迪亚低落地想。
可离开这里,我要去哪里呢?她有些发愁。
柯林斯怎么会毫无所觉。
他比莉迪亚大七八岁,又一直汲汲营营,看惯了别人的眼色,莉迪亚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情绪,早就被柯林斯收入眼底。
“别担心,她们都会喜欢你的。”柯林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虽然老柯林斯夫人不是个和善的老太太,但她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儿子。柯林斯相信,他可以调节好母亲和莉迪亚之间的关系。
莉迪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回到实验室,拿着一管鼠疫病菌,半天没有回神,连滴管里的东西,渗进她种植玫瑰的泥土里也没有发觉。
搬家比老柯林斯夫人的回信来得更快。
她们的东西不多,一个上午的时间,绰绰有余。玛丽荣升管家太太,她也当得起这个称呼。她在柯林斯的许可下,很快聘用了几位男女仆人,将一切归置整齐。
做完弥撒,莉迪亚在教堂外面,等柯林斯。
她见到了卡文迪先生。
卡文迪先生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但他出生于基督徒家庭,他不得不积极参加周末弥撒和各种活动。
莉迪亚也因此,周末得以休息一天。
卡文迪先生和老管家驱车准备离开,一个衣着老旧的女人,突然昏倒在车前。
“天呐,撞到人了?”
人群发出惊呼。
老管家赶紧下车,扶起倒地的女人。她本就不甚整洁,跌落在刚下过雨的石板路上,身上更加脏兮兮的。
卡文迪先生问老管家:“她是怎么了?”
“不是被马车撞的。”
老管家话音刚落,就被围观的群众指责:“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她明明刚才还走着呢,到你的马车前面,才昏倒的。”
“是呀,不是被撞的,也是被你家马吓的。”
“围住他们,我去叫司铎大人。”
柯林斯跟着本杰明一出来,就看到卡文迪从支票簿上撕下一张,递给刚睁开眼的苔丝小姐。
没错,是苔丝小姐。
她看起来更落魄了,整个人仿佛gān枯的草木,jīng气神都快枯竭了。
“先生,这……”
“太少了吗?”卡文迪先生又撕下一张。
“不不不,这太多了。我发誓,不是您的马车撞到我的,是我自己身体太差,才会在路上突然晕倒的。我身上甚至没有一点伤口,您不用这样。”苔丝捧着两张支票,神色古怪极了。
“哦。”卡文迪先生没有把钱拿回去的意思。
他盯着远方的天色,大朵乌云开始在不远处的南郡汇聚:“我们该走了,一会可能会下雨。”他对老管家说。
“太感谢您了,您可真是个大好人。”苔丝热泪盈眶。她这半年过得,就像勤恳的老牛,可是因为她已婚,又是女性,还有一个在监狱里服刑的丈夫,她根本找不到一个工钱合理的工作。即便是割麦子,也有很多污言秽语。她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市中心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