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河脸色却一沉:“不过,老铁,他私放凤曦和,罪在不赦,不是你打他几个耳光就能过去的。”
铁敖脸上也多少有些不好看,笑着:“苏旷这小子确实顽劣不堪,不过,谅他也没有通敌叛国的胆子,将军容他戴罪立功,回京之后,我自然好生教导。”
“也罢。”楚天河回头就走:“老铁,北国军离此处已经不过百里,你来,我有事要托你。”
跪在一边的苏旷抬头,讪笑着看了看师父,铁敖瞪眼怒骂:“蠢东西,还不跟来?”
“是!”苏旷大喜,爬起来就跑,楚天河脚步微微一顿,苏旷忙又跪下叩了个头:“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小人自当为国尽忠,将功赎罪。”
楚天河这才向前走去,边走边摸着蒜头一样的脑门,一摇三晃,颇像个上了年纪的糊涂老爷子。
“达里诺尔湖,岗更诺尔湖,多伦诺尔湖。”楚天河在行军图上将三个湖区重重标出,手指南侧:“我军便在此处,军中不习水战,想要北击大军,唯有绕过湖区。湖东便是凤曦和的人马,他们索性和我们一战倒也罢了,怕就怕他们按兵不动,寻衅滋事,一旦粮草运输出了岔子,这一仗怕是万劫不复。你们看,北国军沿兴安岭南下,号称五万人马,且一色骑兵,这人数嘛,比寻常的掳掠多了两倍,但也不像有胆量挥兵南下的样子,依我看,他们多半是在练兵,只怕占了便宜,来年就要大举挥师。”
苏旷忍不住问:“我军不是也有三万人么?
楚天河苦笑:“北庭军虽然号称北国长城,但是jīng锐之师不过一万三千人左右,其余多半是未曾练过的募兵。而且……我们的马,不够。”他重重捏紧手中的朱砂笔,“这些年战马老死不少,我年年上报,朝廷一概压下不管——其实何止是马?军中将士有减无增,比起三年前的北庭军,恐怕都大大不如了。”
苏旷心想听了别人的军情只怕剩下就没有好事,但是此时退出已经来不及,就硬着头皮往下问:“北庭军是国之栋梁,那些人也敢打压?”
楚天河恨恨:“哼,明里倒是不敢打压,暗底下不知做了多少手脚,单是不给补给一条,就要了老子半条命。”他的声音越说越大,铁敖忙轻轻咳嗽一声,楚天河嘿嘿笑了:“老毛病又犯了,唉,倘若是十年前的北庭军,管那些鞑子来多少,一概灭了!你们看,达里湖此侧便是浑善达克,土地多沙坚实,一向是大战的绝佳所在,明日我就要令副将慕云山带五千人迎击北国前锋,苏旷,我想叫你跟着走一趟。”
话音未落,帐外就传来一个骄扬跋扈的声音:“将军,慕云山求见。”
楚天河道:“进来。”
帐帘挑处,一个冷峻轩昂的青年大步走入,身上盔甲银亮jīng致,颇是夺人眼目。他扫了眼苏旷和铁敖,躬身:“将军,军机大事,怎么和外人商量?”
他虽然礼数周全,但口气殊无半分恭敬之意,楚天河和铁敖眼中都有一丝不快。苏旷看在眼里,笑嘻嘻上前一步:“师父,久闻北庭军军纪最严,怎么几年不见,就有人和楚将军这般说话了?”
铁敖淡淡道:“苏旷,好生无礼,这位公子,就是九门提督慕孝和慕大人的长孙,还不快去亲近亲近?”
铁敖这声“公子”,比苏旷开口讽刺还叫人下不了台面,慕云山脸色已经极是难堪,苏旷偏偏上前打躬:“慕公子好。”
慕云山怒道:“你——”
铁敖已经微笑:“小徒苏旷,不知礼数,慕公子勿怪。”
转眼间,慕云山已经是正常神色,也回礼:“慕云山戎马之中,这声公子受之有愧,我久仰铁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下无虚……先生这位高足名讳是苏旷么?倒和我一个表兄弟只字不差。”
苏旷眼底有一丝悲哀闪过,脸上还是陪笑:“小人一个无品无级的捕快,不敢有rǔ大人尊亲。”
“有些意思。”慕云山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在苏旷脸上转了两转,回头向楚天河道:“将军,我明日就是带这位苏捕快出征么?可另有什么jiāo代?”
楚天河一字字道:“挫敌前锋,爱惜兵力。”
慕云山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行礼:“属下明白,告退。”
一直到慕云山的脚步远去,铁敖才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蒜头,我终于明白了,是慕提督的安排?”
“朝廷如何安排,不是你我应该过问的。”楚天河无奈地挠了挠头:“苏旷,你武功高qiáng,只怕是不在凤曦和之下,我想请你明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