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露出他标志性的亲切笑容:“你最好放弃带着他离开我的掌控范围的想法……一旦你挪动一步,我会立刻让他死在你面前。”
他胸有成竹,踌躇满志,认为苏闲一定会按他说的做——因为他对这个下属知之甚深,他太过注重情义,这是他的优点,也是弱点。
任琰有自信拿捏住对方,可万万没料到,苏闲并没有如他所愿——他猛地投出了手中的枪械,而后横腰抱起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钟云从,施展了不知从何处复刻而来的技能,他们被一阵轻灵而敏捷的风托起,顷刻间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任琰在苏闲扔出枪的那一刻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他蓦然反应过来,自己跟钟云从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们都忽略了潜藏着的不稳定因素。
于钟云从而言,是他重伤的身体;对于任琰来说,则是一个人。
路远。
那个他以为已经身亡的年轻人,此时已经“死而复生”,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他接住了苏闲的枪,冰冷的枪口此刻就抵在任琰的太阳xué上。
“我真是疏忽了,忘了你也可以锁住自己的时间,陷入假死状态。”穷途末路的任琰叹了口气,“其实,看资质,你要比任杰出色些。可惜……”
路远淡淡一笑:“你儿子要是听见你的遗言,估计会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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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抱着钟云从竭尽全力地往外跑的时候,竟然与姜岂言打了个照面。
先前撤离的时候,姜岂言是第一批被带出去的,那时候他非要带上姜楚楚的尸体一起。在那个当口,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事实上,治安官们能带上他就已经是苏闲的网开一面了,不识好歹的后果就是姜岂言被敲晕,qiáng行带走。
结果他居然又回来了。
苏闲知道他有执念,可没想到他决绝至此。
就在此时,枪声突兀地响起,尖利地刺进耳膜里。
“姜岂言!”他只来得及叫他一声,姜岂言充耳不闻,飞快地与他擦肩而过,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地下入口。
苏闲闭了闭眼,事已至此,何以为正?
只得顺其自然。
几乎是同时,他们堪堪奔出地面的建筑之外,地面便是一阵剧震,一声巨响过后,二人即被山呼海啸般炽热气làng掀倒在地。
身后的建筑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然崩塌,四处飞溅的砖土瓦石夹杂着玻璃木屑密密匝匝地落在苏闲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把昏迷不醒的人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
人事不知的钟云从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给震醒了,他浑浑噩噩地挣了眼,却发现自己的视觉、听觉都被这场声势浩大的爆炸所剥夺。
仿佛处在一个真空环境,听力失灵,耳朵成为摆设;眼睛被炽烈的qiáng光所灼痛,尽管苏闲的面容近在咫尺,视网膜仿佛风化了一般,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概。
“轰隆……”地面再次被撼动,不知是什么砸在了苏闲身上,他闷哼一声,再然后,钟云从隐隐约约看见他的嘴唇微微张合,他却听不见说了什么。
钟云从发出无声的叹息,他的手艰难地从苏闲的腋下探出,摸索着找到了他后颈上那节突出的脊椎骨,而后,轻轻地按了下去。
仿佛是不堪重负,苏闲缓缓地垂了头。
钟云从的嘴唇有点凉,气息却是暖的。
淡淡的的血腥气在唇齿间化开,苏闲慢慢地闭上眼,意识逐渐陷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