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不可心软。
萧茗对天下人,生死都不在眼底,都可视作烟云。
身子忽然一暖,是那双玉臂已经轻轻地环抱在自己腰间,只听那女子如坠迷梦里的低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袖儿最后一次与你说说心里话。你能信运寒大哥,信风堂主,却始终不信我。你怕我害你,也总觉着我会害你。”
手中攥着那五毒穿心草,苏袖心如刀割,“云连邀喂了我一颗毒药,想借我的手杀了你,可是我宁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坑害你。”
松开了搂着萧茗腰间的手,她缓缓后退,眸中全是委屈的泪水。
他不信自己,也全是自己酿成的。只是对不起白锦,恐怕自己不能再与她策马同游。将五毒穿心草的药包打开,她颤着手送入了口中。
萧茗的脑中只有一句话,任她是一捧鸩毒,他也生受了,甘之如殆。
电闪雷鸣间,他迅速上前,一掌切在苏袖脖颈间,助她将五毒穿心草尽数吐了出来。搂着这个柔若无骨放声大哭的女子,他轻叹了口气,知道此生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杀了她,一回没有狠下心,以后就再不可能狠心。
只是这事儿不会结束。萧茗即便是信了苏袖,她也依旧愁眉不展。
眼瞧着离赏剑会越来越近,夜里时常梦里会看见云连邀捏破了手中的瓶子,自己立猝当场。她额上满是大汗,口中不断地呓语着:“不要……不要……”
萧茗睁开眼,握住苏袖的手,“醒醒。”
苏袖一下子睁开眼,惊魂未定地看着萧茗,忽然含泪抱住萧茗,连声说:“门主我好怕。”
虽然口中还是那么生硬,但明显比早前柔了许多,“怕什么。”
“怕云连邀会对你不利,怕我会提早一步去见真的阎罗王……”
萧茗轻咳了声,显然明明是这么惹人怜爱的时候,居然还说出一句叫他想笑的话。chuáng榻之上他也是可以说什么别怕假的阎罗王不让你走你就绝对走不了,终归还是性子太冷造不出这般调情好句,憋了半晌还是淡淡地说:“有我在。”
苏袖明知道这回萧茗怎么都不会救到自己。
只要云连邀捏破那瓷瓶,自己这身体会产生如何变化都不可知,咬唇抚着自己的小腹,她眼里满是希望地轻声问:“门主,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萧茗难得地点了头,这让苏袖终于面色稍霁,多了点欢喜。替萧茗着好衣裳,这等若夫妻般同起同卧的生活状态,教她好生眷恋,可惜没有多少日子了,总算老天爷不算待她太薄,没有给出更严酷的结局。
她将萧茗的玄色外袍整理好,轻声说道:“若是能一辈子这般,多好。”
可惜。奈何不长久。
苏袖叹了口气,转身跨过月亮门的隔断,先出了房间。此时四野俱静,整个院落都空空dàngdàng的,风子轩与言凉都依着萧茗的指示前往蓬莱山庄附近守着八大门派。只有萧茗与苏袖留在了这里。她深吸了口气,夜风微凉,分外清慡。
不想打扰了邵府,苏袖与萧茗二人跳出了围墙,施施然从巷道里走到了大街上。待萧茗跟上之后,苏袖忽然附在他耳旁轻声问:“门主这是第一回做越墙小贼吧?”
没有什么人瞧,她又被轻轻揍了一小顿。
蓬莱的夜市也十分繁荣。街面开阔,且非常繁华,尤其是邵府所在的这条东华街,据说正是整个蓬莱最热闹的地方,主要是对皇宫、官僚、富豪做生意,大多商铺屋宇雄壮、门面装饰华丽。店内进深广阔,望之森然。此时虽然也是近三更时分,鳞次栉比的店铺却没有一家闭店的,盏盏红灯笼一路挂起,各色绣着店名的旗帜飘扬在店铺上方,十分喜庆又好看。
往来行人与锦州的穿着又大为不同,或者正是这里以蓬莱仙山命名的缘故,蓬莱城的男人大多宽袍大袖,女子的服饰则以软纱曳地长裙为主,翩然若仙。幸好往日萧茗虽爱轻装,但今夜出行也搭了件玄衣宽袍的外裳,与苏袖走在一起也并不突兀。
受了夜市喧闹的影响,凡男女结伴出行的,也都不避讳地相携而走,羡煞了苏袖,心中直说蓬莱锦州这两地果然是方外之地,不受中土道德条框的束缚。她偷偷地上前与萧茗结伴,先是轻轻碰了下萧茗的手背,对方毫无反应,自顾自地在人群中穿梭。
苏袖不气馁,又碰了碰。任他铁木脑袋也不能如此迟钝吧。
其实萧茗是很不喜人多的地方,能陪着苏袖出门已是非常不易的抉择。当走到明亮地方的时候,总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