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却又一重袭来,便是止也止不住的痛。
“一生一世,永不相负。”凤锦的口中呢喃着,失神的睁开了双眼,便是一张白色的羊绒帐子。
这是哪里?
轻轻叹了口气,她缓缓坐起身,外头是晴空万里,几缕阳光落进帐中,仿佛好些日子没看到如此暖阳了,羊绒帐中很暖,连她睡的那张chuáng,脚底下的那张毯,都是绒绒的上等羊绒织就。
她再闭上眼,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于是再睁开眼,依旧是这羊绒帐子。
如果……一切都在做梦,那该多好啊……
渐渐的寻回记忆,才恍惚记得,前一刻,是两军阵前,她一剑刺穿重渊胸口的画面。
心头大乱,她抚着胸部,何等的痛。
耳畔依旧是他的轻喃声,眼前似乎还是他如水的笑颜,可当她的眼瞳微微一动,便是一滴泪,缓缓落下。
为何……为何竟走到了今日这步。
凤锦不懂,她的的确确是不太懂的。
重渊,为何要让她这般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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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宫内,面对着一面古朴铜镜,铜镜中,一个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女子,她持着把玉梳,在那如瀑乌发之上缓缓的流动。
大殿之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幔纱轻摇,小侍女巧巧一路奔走,气喘吁吁。
凤锦搁下梳子,不急不缓的说,“巧巧,天大的事情,都不要跑。”
巧巧撑着她面前的桌子,眼中都快bī出泪来,连番跺脚,“不是……是青帝他,派人送来了……”
眼看着巧巧欲言又止,凤锦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是要急死我吗?”
巧巧一咬牙一跺脚,一串话连环pào似的蹦了出来,“青帝他送来了一封退婚信函!”
梳子在铜镜台上重重的搁下,凤锦的心口起伏了几回。
“他……怎么说……”
眼前出现了一张歉疚的面容,略显薄幸的双唇微张,从那忽然展开的望生镜中,与巧巧的话合为一体,“阿锦,我将于云影择日成婚。一生一世,永不相忘。”
从一生一世永不相负,到一生一世永不相忘,原来,真是一夕之隔。
凤凰花开,胭红一片,雾霭茫茫。
她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但她恨,恨重渊,枉顾百年的相爱,连一面都不愿见她,就紧紧关上了玄玉宫的大门。
九天玄女,顷刻间成了四海八荒的笑话。
她忽然记起,娘诞下她的那日,正是爹爹迎娶别人的时候。无端的想起这桩往事,总归是有些怅惘,她与娘,居然如此同命。
所以娘死了,死在与爹爹同归于尽上了。
这般诀别的性子,也与娘这般像。
又是一个二月二,他要迎娶云影过门。
可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演算卜卦之神也避之不开huáng帝轩辕酝酿已久的五帝战乱,揭开了帷幕。
在轩辕眼里,义女云影的大婚与一统天界,自然不能相比。
什么大婚什么爱情全数抛向九霄云外,只剩两军对阵前,她一身红衣,他还着青衫,悬空而立在赤水河上。
赤水河早已结冰,整片大荒上,白雪皑皑。
凤锦的眼眸里没了当初的少女娇态,战场之上的九天玄女,便是这般冷漠。
她目光微移,在触到重渊的眼眸时候,心尖尖处不断的抽痛。
是啊,她是早将此人放置在自己的心尖尖处,不能相忘。
璇玑剑凝出掌心,不及与身后大军示意,她的身影已是腾跃在空,回眸浅笑,所有人都突然明了,九天玄女,只怕要以此战,向所有人告别。
重渊也未下战令,瞬间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