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城森然而嗤,截断了她的话道:“剑术之道,已听你说得太多。我自创剑法与他荒城一决高下,此武者所行,有何不当?”
冷滟叹道:“你却把这剑法传了给冷醉,岂不是要他也循你恩怨旧路?”
冷霜城道:“醉儿!他心里有什么家门恩怨……”勐然扬起手中长剑向对面一指,厉声道:“他早被这小子给迷住了!身为剑客,竟然连让剑的言语都说得出口,真枉我教他一世!”
冷滟回头见他剑尖所向,正是敛眉立在十步之外、不便走近的箫中剑,轻轻摇了摇头,出声唤道:“箫中剑,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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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醉翻来覆去地温着酒,一面自顾自胡思乱想,想起这些天拉着箫中剑四下乱逛,把个冰封雪压的傲峰只做了柳堤花下,竟没哪一处是两人足迹不曾到过,不由想得眉眼弯弯,一面琢磨:“还有什么所在好带他去看?”忽地右手上一阵灼热,哎地一声叫,险些脱手将酒壶丢到了地下。却原来想得太出神,忘了翻动,那壶身红通通地早被炉火燎得滚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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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中剑骤闻冷霜城一语之时,苍白的脸颊不由倏然一红,但随即便垂目定色,缓步走近,躬身唤道:“前辈?”
冷滟向他注目良久,轻叹道:“箫中剑,你与我说,萧振岳可是你的父亲?”
箫中剑隐姓埋名,乃是为家仇未报,但听冷滟今日问到此处,方知父亲当年竟还有这一场恩怨,自思若再隐瞒,既愧恩人、又rǔ先父,低头道:“是!前辈……恕我欺瞒,实不得已。”
冷滟点了点头,自向冷霜城道:“你只以为皆因比剑败了给萧振岳,我才赠剑与他却不与你,是么?”
冷霜城森然道:“比武败阵,何话可说!”
冷滟摇了摇头,叹道:“非也!心不正,剑则斜。可叹你廿载岁月,仍未了悟。”转身走到剑碑之前,将一柄长剑递与箫中剑道:“这是我允你之剑,你且观之!”
箫中剑正色道:“多谢前辈!”双手接过。但见锷至刃、长有七尺,锋至锋、宽达四寸。乌金为鞘,金环错镂,jīng气内蕴,洵是宝物。运力一按,但听一声轻响犹似龙吟,剑锋出鞘三寸,刹那间青光四溅,如火之华,只映得他眉发皆碧。
只听冷滟低吟道:“铸火为雪,雪中火取,此剑名曰:天之焱!”
冷霜城本来默不作声,见此景却忽地一愣,脱口道:“此乃……神火之锋?”
冷滟道:“正是!”回手指着另一把仍插在剑碑上色作纯白的宝剑,又道:“那方是要与冷醉之剑,性属冰,名天之滟。你……不省得这意思么?”
冷霜城默然不语。冷滟道:“他二人冰火互济,方是相生相克的本意。你一心一意,只是思‘克’,却不知一个‘合’字,方为天道。你所创克制之剑与他荒城剑术相合,竟成双璧,冷醉该当与你说过。冷霜城,天意如此,你怎地还是执着胜败,看不明白?”
冷霜城仍是沉默。冷滟看他微低着头,面色尽数隐在厚重裘帽一层层地yīn影之下,不由叹了口气道:“有件事到今日我不能不说与你知。”转头向箫中剑道:“令尊佩剑何名?”
箫中剑一凛,应声道:“洗悲!”
冷霜城勐地一震,抬起头来,却听冷滟道:“你可听了?我当日赠萧振岳之剑,他并未带走,为的便是不想因区区胜败,毁了朋友之心。”
冷霜城眼光流动,神色复杂之极,许久许久,终于低头长叹道:“原来如此……是我差了!”
冷滟见他已有悔意,心中大慰,又自剑碑下取出一柄剑来,柔声道:“其实我当年便已为你铸就此刃,只因你心有滞碍,方迟迟未与,今日既悟此理,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冷霜城并不抬头,只道:“此剑何名?”
冷滟道:“天人之悯。”
冷霜城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向箫中剑道:“汝之剑,可否也借我一观?”
箫中剑见此事圆满,想到冷滟、父亲、冷醉,都是不由得欢喜,还礼道:“不敢,前辈请看!”走上两步,便将天之焱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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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醉烫得一激灵跳起了身,却不好叫出声,在当地一个劲团团乱转。忙把酒壶jiāo到左手拎着,提起右手在嘴边chuī了又chuī,反手又摸了半日耳朵,方才喘了口气。推开门,先自小心翼翼地瞟了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