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冰雕雪塑般呆在了当场。
他心神激dàng之中,背向山路,一无所觉,对面冷霜城与冷滟却是同时眼前一晃,已看到冷醉的身影奔了过来。冷滟欲要唿唤,但重伤垂危之下,这一口气急切间哪里提得上来?冷霜城却眸光一闪,刹那间低沉冷笑已换了一脸悲愤惊惶,神色之间,天衣无缝,直是半分看不到痕迹,跟着一声提气喝道:
“箫中剑!汝好狠的心肠!既已夺剑,又何须杀人!”
啪地一声,冷醉举在手里的酒壶掉到了地下,酒水迸溅,淌得满地都是。
第五章 、惊变(下)
这一夜乃是下弦之月,一钩残月斜挂天际,青光惨淡,映得黎明前这段最为沉暗的夜色愈发深不见底。
月光照上傲峰十三巅,天火居宛然如旧,只不见了那位缥缈若仙的女主人。惟见冷光缭绕,上映月色,乃是天之滟刃上生光,而剑柄,却稳稳握在一个盘膝而坐,闭目不语的中年汉子手中。
良久,那汉子静寂之中不闻足步,身后却忽起冷峭人声,缓缓地道:“冷霜城,放下剑来!”
冷霜城却似早有所觉,手中天之滟一震,嗡嗡作响,不慌不忙地立起了身道:“汝果然回来,不枉我这些日守诚以待,箫、中、剑!”
一转身间,果然身后之人迎风而立,长发飞舞,月下面容如凝霜雪,一如当日。
而此时距那个天昏地暗的惊变之夜,已自半载有余。
原来当夜冷醉乍睹惨景,如中雷击,猛地大叫一声,拔步直冲过来。然就在这短短的顷刻之间,冷滟忽奋起周身残余力气,抬手一掌,将箫中剑连着他手中宝剑一并击飞了出去,足下凌空,竟已是百丈悬崖。待冷醉抢上前来,扶住颓然软倒的娇躯之际,只能见到衣衫残影一晃,箫中剑已直落下崖去了。
冷霜城筹谋日久,这下变故却也是出其不意,但知冷滟临终之为,必含深意,那悬崖下必有玄机。箫中剑只教不死,便决不会与己gān休,自不肯轻易放过。他本是极忍之人,心中既定了主意,竟自夜夜抱剑静守。此刻闻声见人,眉稍一扬,嘴角边似笑非笑,颔首道:“久见了,你与前辈就是这样说话么?”
箫中剑脸色煞白,实连半个字也不愿与他多说,只一字字咬牙低叱道:“放下剑来!”
冷霜城举动却愈发从容,扬起手中剑就月光下看着,悠然道:“此剑是冷滟为吾儿所铸,吾代他而用,天经地义。倒是你——”剑尖一震,倏指对面道:“你使得好剑,用得好招,手刃了冷滟,亏你如今还有颜面持着她的神兵!”言辞之间,神色俨然,竟当真称得上“义愤填膺”的模样。
箫中剑只怒得双唇颤抖,可怜几乎说不出话,冷叱一声,掌中冰火疾吐,天之焱应声而震,已然脱鞘而出。
殊不知冷霜城等的就是这一刻,便在天之焱出鞘的同时骤然一声低喝,手中剑幻起漫天光影,一招骤发。这时机拿捏得当真yīn狠,正抢在了箫中剑方离鞘入手的那一刹那之间,势如奔雷,直扑当胸。便是要叫他明明眼见却不及招架,就中行径,实是偷袭!
要知冷霜城这半载多来,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当夜与箫中剑jiāo手的详情,每一招每一式都反复思量,亦千百遍打定主意不可轻敌。故而此番出手虽只一剑,却是倾他平生所学,稳、准、狠无一不足,剑光所划,上至咽喉,下至小腹,将对手上三路要害尽已笼罩其中。这一剑狠辣之处便在于斯,无论对手如何招架,必有一处要害中剑;除非轻功绝高,能于瞬息间退出三丈以外,方可脱出剑光圈外,但未及jiāo手便退出战圈,自也绝无胜算可言;便是当年萧振岳复生,遇此招也当束手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