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漩涡面上仍是无甚表情,忽自怀中摸出个瓷瓶,砰地往案上一放,却不答话。冷醉不由一呆,脱口问道:“这是什么?”
只听月漩涡嗓音嘶哑道:“药!”
“药?”
“……给他的药!”
冷醉忽然全身猛地哆嗦了一下,不必出口,两个人又岂有不知这句话的“他”指的是谁?一时脑中空白一片,竟不知如何答言,如何反应才是,随口喃喃地道:“给他……做什么?”
月漩涡低头死盯着墙角落间,并不抬眼,闷闷地吐出了两个字来道:
“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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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郁郁独行的人影不由自主地一晃,伸左手扶上路边山石,方才站定了脚步。
果然是炎气入体!
原来月漩涡随身兵刃自入魔界,几番历炼,俱已沾满了地底炎火之气。箫中剑肩上剑伤,竟是由此受其所侵。要知练武人外伤小事,怕的就是外界邪魔借机入侵,功体愈纯,便遭害愈大。何况如今顺血脉侵入来的,是和他一身极寒功体全然相冲的烈炎火气?若他身体完好,或可运功bī出体外,也不免要大费一番气力,而偏生现下体内深处,还蛰伏着那不曾祛除的要命热毒!
此刻这炎气顺血一迫,奇经八脉十二重楼间qiáng压下的毒素立生感应。内外jiāo迫,火炎相bī,身体内仿佛已成了个大修罗场,冰火二气角斗厮杀、不死不休,而那láng藉残破的战场,却正是他的肌肉、血液、内脏、骨骼;一个人活生生地如汤如沸、如煎如烤,若非他功力足深,只怕早已毒气逆冲,一口血呕在当场了。
箫中剑心中清明,已知此时伤势当真等不到回转荒城,便算此地危机重重,也只可走一步算一步再说。慢慢坐倒在地,合目凝神,qiáng运玄功在体内走了三转,这才稍将热毒压下,月光自他头顶静静流泻下来,只照见满额晶莹,背上衣衫湿了一片,已尽是冷汗淋漓。
便在此时,四周林木长草间的唧唧虫声骤然万籁全寂,箫中剑猛地一惊,同时已觉有一股沉重至极的极大压力向后心直压下来。力未沾身,气为之窒,分明是发自武功高手的掌力!
这一掌之来,明是偷袭,正是他收功敛息,分神不得的当儿。若然他此时出手招架,岔了气息,便是走火入魔之祸,然若不接不架,这掌力便要击个正着。这出手之人心思之毒,时机之准,直是令人发指,实不知为此一掌已潜伏了多少时候。
好个箫中剑,猛然吸一口气,竟硬生生闭住了自己左半身经脉。经脉一闭,这半边身子便可移动,左手伸处,鬼萤剑青幽幽应声而出,身形不动,听风辨位,长剑斜背向后,剑尖不偏不倚正指向来犯掌心,方位时机,妙到巅毫。身后那人收手便罢,若仍一掌击落时,那只手掌立时便要给刺个对穿。
只听身后咦地一声,那人出乎意料,百忙中不及收掌,只得腕子一翻硬转过方向,掌力砰地一声大响击在了地下,尘土草叶溅起半天高,那人已借力急退数丈开外。
箫中剑这一剑虽未使半点力气,但运功中qiáng行出手,方寸间还是大大地一震,所幸是他幼练玄功,根基极纯,抢这顷刻之间真气收束,周天一转,终是qiáng自站起了身。耳听得劲风斜扑,那偷袭之人一退又上,待要再抬腕出剑时,不想他伤体却不由人。方才qiáng闭经脉,平日至多气息一窒,此时却急切难复,脏腑间灼烧隐隐,左手一阵酸麻,竟是举不起来;迫得只有旋身向右暂避。
身后那人毫不放过,抢上斜劈肩头。箫中剑风声中听得清楚,知这来犯方位,他只需反手出指于肋下,那人便必要自行撞上xué道,无奈思则易、行却难。右肩上剑伤透体而过,深及筋骨,这只手哪里还抬得起来?一瞬之迟,这一招之厄再难避让。那人五指成钩,正抓在他肩上伤口,箫中剑刹那间眼前一黑,血透重衫,向后一仰便跌了下去。
那偷袭之人却似早有所备,出手如电,展眼点了他两处大xué,左臂一伸,稳稳地将那已动转不得的修长身子接在了怀中。
月色朗照,映出一双鬼火般幽幽闪烁的瞳孔,嘴角边似笑非笑,说不出的古怪神情,这人不是冷霜城,又是哪个!
第七章 、荼蘼 (下)
两人脸庞相距不过咫尺,呼吸可闻。箫中剑体内热流jiāo错,心头却一阵奇寒彻骨,真恨不能这一刻便气息断绝,也不要与眼前这人并用一方天地的空气。偏是xué道被封、手足无力,只可双眼一闭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