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还是喃喃道:“天之剑式,天之剑式!”转过身,竟是踉跄跄地走了开去,足步虚浮,犹似醉酒,口中兀自呶呶不休。
冷醉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未发出来。
这个人,已是疯了。
雪还在无声地落着。
冷醉立在当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几刻、还是几个时辰,视线中那道佝偻身影已在山边慢慢隐去,连两行足迹也渐渐被雪所埋,瞧不见了。冷醉忽然哆嗦了一下,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低头弯腰,去拾那两柄跌落的宝剑。
而就在他手指碰到剑柄的一刻,全身的力气也终于消失得gāngān净净。身子一晃,便跌坐在了地上,只来得及勉qiáng抬起双手,撑住了那沉重至极的额头。
有那么一刻,他只想就这样在雪地上坐下去,永远永远,再也不要起来了。
只是这世上能令人振作的事物很多,而其中最温暖的一种,唤做朋友。
有一只手忽然递到了他面前,冷醉颤了一颤,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到宵微俯下身,双目如水,静静地看着自己。
终于,冷醉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宵那只手,仿佛用出了平生最大的一次力量,终于站起了身来,低低地开口问道:
“……他呢?”
雪不停地下着。
这场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人的衣衫上、头发上,将那一座傲峰,也尽埋在了茫茫无尽的皓白之中。
第九章 相拥一刻最陌生·终
酒 客
哎——菜来啰——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酒跟您满上,您,慢用?
什么?最近有什么新鲜故事没有?嘿哟,您可真问对人了!这二十里方圆之内,管他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大事小情,通通逃不过我快嘴老六的眼……
……我们这小地方能有多大事?都是张家长李家短王家的蛤蟆三只眼?嘿,您别看不起人儿,咱这地方是不大,可也算个八方杂处南北通衢不是,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这故事正经有着咧!比方说就……正好,眼下客还没上来,闲着也闲着,我说给您听听?
好咧,客官,您上耳听来啊——
这事儿,就出在前两天。
那天天还早,店里也是没几个客人,其中有那么一位——对了,巧得很,就坐在您现在这张座头上。话说那位客人,咱这一看就知道是跑江湖的外路客:头上戴了顶半新不旧的斗笠,一直拉到鼻子,就露了个青髭髭的下巴,一身是风尘仆仆,背后背了个长条子破包袱;刚进店门一打眼,都叫人疑心他出不出得起酒钱……
不过您放心,咱这店东家从来不gān那嫌贫爱富的事,不管什么人,进门就是客……咳,就是这位客人,往这一坐,闷声不响是一个劲就管喝酒。差不多半个时辰,就那么一小碟咸菜,酒倒喝了有二十几坛子!好家伙,我给他打酒打得腿儿都快跑细了……什么?您说这就是个酒鬼,有什么稀奇的?您别急啊,起头我们也当就是个酒鬼,还怕他醉到店里不好办,寻思着赶紧打发他喝够了快出门,可没想到,这奇事在后头呢。
那天眼看快中午了,就听这门外一阵jī猫子喊叫……唉,您没猜错,就是那些官兵爷们又来霸市了!一个个的仗着会两手功夫,正事不gān就会欺负我们小老百姓,谁叫咱没能耐呢……对过那卖瓜的老爷子您瞅见没,那天生意不好掏不出孝敬,给人一脚踢到水沟里当时就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