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你要迎娶之人,比你大整整十岁,而且还是寡妇之身?”萧衍满脸的不可置信,陈庆之一早就入朝向他请罪,他才大概了解事情始末。
“父皇,世间常有五十岁老翁,迎娶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和其相比,十岁又算什么呢?”昭明话声朗朗,直言不讳道,“至于寡妇,二弟综儿的生母吴淑媛,本是废帝的后宫,父皇难道不是对她,宠爱有加?”
见他提到自己的私事,萧衍简直怒不可遏,不禁肃然站直,斥责道,“逆子,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父皇恕罪,您希望我将凤鸣箫,赐予心目中的太子妃,儿臣只是想,遵循你的旨意去办”,昭明深知,适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一改言辞激烈,脉脉温情道。
萧衍缓缓坐下,默然半晌,无奈道,“昭明,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还妄自祈求?你是太子,只有清白高贵的世家之女,才配得上你啊!”
“这又是谁规定的呢?身为太子,就不能娶自己钟意的女子吗?”昭明的目光一片澄澈,据理力争,“如果非得如此,那请父皇,废了我的太子之位,传位给二弟吧!”
“你……”萧衍怫郁不已,昭明这个孩子,从小性子温和自持,可是执拗起来,比牛还倔。
“综儿他,绝无可能当上太子!”萧衍慢声道,“昭明,你难道要辜负,父皇对你的殷殷期盼,你就那么不孝吗?”。
此刻的萧衍,绝不像一个威仪赫赫的帝王,而是一个忧思沉沉的老父。
察觉到父皇话语里,隐含的哀恸之意,昭明似有所悟。父皇如今膝下,只有两位皇子,而宫中似有流言,综儿是七月早产儿,也许是废帝的子嗣。虽然父皇一直不信,对母子二人多有盛宠,可是心里难免,不被流言所绊。
“儿臣该死,父皇,是儿臣不孝,竟多次顶撞于您!”昭明语带悔意,匍匐于地,再三叩首道,“可是望父皇能允许,儿臣虚置正妃一位,迎娶陈氏为侧妃,儿臣今后一定肝脑涂地,以报父皇大恩!”
“哈哈,五十步笑百步”,萧衍气极反笑,挥手道,“给我好好地待在东宫,面壁思过,细细想想清楚,什么是太子之责。”
之后,萧衍下令幽禁太子于东宫,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半个月来,太子郁结于心,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引发了数月前的旧疾,病体恹恹,日渐消瘦,可是依旧不肯,低头悔改。太医们来去匆匆,只能勉力控制住病情,对其心病,却束手无策。
这一日,庆之获得特许,来到东宫探望。
只见昭明着一件素白单衣,乌丝披散于肩,斜倚在长榻上,面色苍白,形容支离。他见庆之的到来,略感讶异,qiáng自起身,却被庆之先一步按住。
“昭明,你这是何苦呢?”
昭明听他这么唤,心下和暖,难得牵动唇角,又是一阵轻咳,失声道,“对不起,这句话,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想来我的任性,一定给陈家,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庆之摇了摇头,取出了玉箫,递给他,不忍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
“她……怎么了”,昭明心下大惊,俯身咳嗽不止。
庆之忙轻轻拍抚,他瘦弱的背脊,帮他顺好气,才语似迟疑道,“阿姐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她说,一入佛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望你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