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顾洛姝一身单衣，跪在冰凉的青石上。身为一朝将军，虽为女子，但经她出征的战事无一不胜，受尽众人爱戴，最但得起巾帼不让须眉这一称赞，最后却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身后的鞭伤将白色的衣襟染成了红色，可她依旧将脊背挺的笔直，抬眼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殿门。

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冷风无孔不入地吹着她虚弱的身体，肆意地侵蚀着她的伤口，让她的身体开始随着风不断地摇晃。

正当她神情涣散之时，宣室殿的殿门打开，那抹熟悉的身影从里面缓步走出。顾洛姝看着这抹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带着天神般的威严和与生俱来的高贵，让她原本平静地心通通地跳个不停。

“臣，冤枉！”顾洛姝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墨凛微微驻足，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女人。

“将军跪了三个时辰，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个？”

墨凛的声音犹如这夜间的冷风，冰凉刺骨。

“皇上不信臣？”

顾洛姝抬头看向墨凛，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此次出征，本就胜券在握，可短短一月便兵败垂成，有人在你的帐中找到了你通敌叛国的信笺，就算朕信你，满朝文武会信你吗？朕，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将军说是不是？”

“通敌叛国是死罪，当处以极刑，皇上打算何时行刑？”顾洛姝的心如赘冰窟，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不信任她，都可以怀疑她，只有墨凛不可以！

可为什么，伤自己最深的人，始终是他！

“朕若真有此打算，你还有机会跪在这里吗？”墨凛冷眼看了顾洛姝一眼，继续道：“此事朕会再查，传朕旨意，即日起，削去顾洛姝镇海大将军一职，留在宫中听候处置。”

顾洛姝轻轻咬了咬嘴角，缓缓低下头，自己跟随这个人多年，替他打江山，扫障碍，为的又是什么？曾有人再三提醒自己，切莫功高盖主，如今被削了职，到底是他容不下自己吗？

“皇上。”顾洛姝犹豫片刻后，低声恳求道：“可否容臣出宫一趟，臣……”

顾洛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凛打断了。

“出宫？你出宫干什么？想去见他吗？”

墨凛极力压制的情绪像瞬间找到了突破口一样，全部涌了出来。

他蹲下身体，伸出右手食指帮顾洛姝拭去嘴角血渍，动作轻柔体贴，像是在抚摸自己心爱之人一般。

只是，顾洛姝却在对方的眼中，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柔情。

“你回京后不来见朕，却直奔晋王府，次日黄昏才出，整整一天一夜，你们都干了什么？”

“臣并无做半点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对不起朕？你是指身体，还是指其他？”

顾洛姝心里微微一震，猛然抬头对上墨凛那深邃的眼眸，让她的心如针扎般疼痛。

“怎么不说话？”墨凛微微一笑，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你虽是他的伴读，可你二人自小同吃同住无人不知，是不是也同塌而眠了呢？朕真的很好奇，朕到底是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朕已经将他软禁在晋王府，没有朕的允许，你出了宫，也休想见到他！”

“他是你的哥哥啊！”

“哥哥？”墨凛站起身，眼睛幽幽看向远方，只留了一个背影给顾洛姝：

“朕，没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