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墨凛似乎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那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在大牢上空响起，字字如针一般，扎入顾洛姝体内：“朕说过，凡是因你而且的事情，必定要因你结束！这罪，你认还是不认？”

“如果这是皇上所愿，我认……”这一句话，耗尽了顾洛姝所以的力气。她此刻仿佛溺水之人，张大嘴，却呼吸不到空气。

认罪意味着什么谁都心知肚明，让她陷入无底黑暗的，不是这杀人的罪名，而是，这是墨凛强加给她的，这个自己发誓要誓死保护的男人要亲手杀了她。

她宁愿当初被对方乱箭射死，至少那时她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忍，她听到了那一句“小姝，过来！”

究竟是自己辜负了墨凛的真心，还是墨凛误解了自己的情意？如今，又有谁能说的清！

“拿笔，让她画押！”墨凛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转身走至牢门口，停住了脚步：“顾洛姝目无王法，蓄意杀人，五日后，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到头来，他竟连具全尸也不留给自己！

顾洛姝目送那抹黄色的背影消失在阴暗的牢房尽头，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到墨凛，但她想将这个人的眉目、甚至背影都刻在脑中，伴随着自己所有的记忆，埋藏在黄土之中，若有来生，愿，不再相见！

这五日，对顾洛姝来讲并不好过，身上被打的几乎体无完肤，膝盖的旧疾在这阴暗潮湿之所越发让人疼痛难忍，即便是想站起身走两步，有时也很难做到。

可顾洛姝却从狱卒的闲谈中听说近来皇上对林小将军赞赏有加，常与之促膝长谈至深夜。

林小将军可是说是将门之后，无论是出身、品行、胆识还是相貌，都让人无可挑剔，原本她和林小将军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前次领兵出征，顾洛姝为主将，林小将军的哥哥为副将，原本万无一失的一场胜仗，却不知为何军情全部被敌军所知，那一仗，败的十分惨烈，林小将军的哥哥也因此战死沙场。

随即就有人在顾洛姝的帐中查到了与敌军来往的信笺，这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到现在都还扣在自己的头上，也正因此，林小将军把他哥哥的死全部都怪在了顾洛姝头上，几次碰面，都有意无意地给她难堪，而站在一旁的墨凛，似乎也默许了林小将军的这种做法，并未致一言半语。

“原来，他早就找到了可以为他征战沙场，平定天下的人，早就不需要我辅佐在侧了……”顾洛姝扯扯嘴角，笑出了声，声音越笑越大，达到整个大牢都听的清清楚楚。

“吵什么！”狱卒闻声赶来，看到顾洛姝虽然在笑，可笑中却带着极度的悲哀，再看脸，早已是泪流满面。

莫不是明天就要问斩，吓傻了吧！狱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谁不知道顾洛姝曾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宠到谁要是得罪她就等于得罪皇上的份上，可如今呢！

狱卒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刚要走，却听到顾洛姝沙哑的声音响起：“可有酒喝？”

“你要的可真是时候。”狱卒停步，扭头说道：“今晚皇上给林小将军庆生，大办酒席，还请了京城的杂耍团进宫，这不，刚送来两坛子酒，你等着，我给你拿些来。”

庆生？顾洛姝心尖微微一疼，这么多年，不管那人是不得势还是做了皇上，都不曾大肆操办为自己庆生，不过有什么关系？那原本也不是自己真的生辰。

顾洛姝忽然心酸之意更浓，活了二十多载，竟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就连此刻的每一次呼吸，都不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