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候丙升笑道:“进屋里坐!来来来!屋里有风扇!”
赵琦跟白毅对视一眼,歉意笑了笑。
“我们下午要赶车回惠城,这里离城里还有些远,怕是不能耽搁了。”
“没事!”陈珍笑道:“一会儿我让阿南直接载你们去车站。这里离车站太远,坐车也不方便,反正自个有车。你陪我老伴聊一聊吧!他好久没回济城了,这附近也没什么老乡,总是念叨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赵琦一听有车可以坐,又见候丙升热情得很,点头应好。
一行人进了厂房的办公室坐下。
阿南正在办公室的小桌上吃面,有些窘迫道:“一起吃面吧。”
“不用客气。”白毅微笑:“你吃。”
候丙升拍了拍老伴的胳膊,催促:“厨房还有啥?你去整一些来给老乡他们垫垫肚子。”
“哎!”陈珍笑呵呵去了。
赵琦罢罢手:“不麻烦,今天已经够叨扰了。”
候丙升想起早些时候老伴说过有一对小夫妻来挑废品,对方昨晚曾帮了岳父,还帮岳父赶走了小偷,内心对这位小老乡愈发赞许。
他和赵琦说起济州的大城门,说起中山街的好几个牌坊和当地的几个大户人家。
赵琦解释:“济城的老城墙前些年塌了,城里每家每户都派了钱,一并将城墙重建翻新。最近两年总在修路,提倡把路修好,能把海鲜送到更远的地方卖。靠海吃海,海边人主要靠附近的一片海生活。工厂还是那么几个,没有增加,前年还有一家破产了。”
候丙升听得不住点头,低声:“我啊,来这边都二十多年了!济城十几年没回去了,偶尔嘛......总是想起那边的一片海......”
说到此,情不自禁红了眼睛。
“老家是我的根,去得再远......也是忘不了根的。海边人最习惯的就是那股海咸味儿,最喜欢的在海边翻浪......我以前的水性可好了!”
赵琦知晓大叔是想家了,微笑:“我不行,我就会简单游几下。如果是风平浪静的日子,我还能游一段距离。如果海浪大,我压根不敢下水。”
阿南在一旁听了许久,忍不住插嘴:“海浪不都是往海滩上冲的吗?直接让海浪冲上岸,不挺容易的吗?”
“嘻嘻!”赵琦笑了。
候丙升也笑了,道:“他没在海边生活过,没啥下水经验。”
接着,他扭过头睨了儿子一眼,解释:“海水看着往上冲,可底下的水都是往下退,稍不注意就会被海浪卷走。碰上大风浪的时候,大船都不敢停留,只能靠岸避难。再熟谙水性的人,遇到大风浪都是不敢下水的,铁定会没命。”
阿南窘迫极了,埋下脑袋拧开了小电视机。
“那个......大伙儿看电视。”
小黑白电视的屏幕闪烁好几下,终于出现了略迷糊的图像。
白毅跟他聊了起来,问:“这是几寸的?”
“二十寸。”阿南解释:“去年买的,平时就看看省城的节目。厂房不高,电视信号杆没法搞长,所以画面总不怎么理想,除了省城电视台外,其他都模糊得很。”
赵琦许久没看电视了,忍不住也往这边好奇瞄了瞄。
候丙升则问东问西,巴不得能听到多一点儿家乡的消息。
“老城那边的老市场还在不?妈祖庙旁边的那个?哦哦!我以前常去那边玩,初一十五就不敢去。咱们那边逢初一十五都要拜妈祖娘娘,是吧?我老娘每次去拜,看我爬榕树玩,就一个劲儿骂我,让我不许爬树,赶忙回家。咱们那边啊,长辈们都留下一句话——能教孩子游水,不能教孩子爬树。老娘不许我爬树,管得可严了......”
南方长大的人大多认识榕树,赵琦也不例外。
“惠城小学外也有两棵大榕树,不过没妈祖庙外头那棵大。我不敢爬树,也不会爬。每次看到雨季小伙伴们爬上去找木耳和蘑菇,我可羡慕来着!”
候丙升哈哈笑了,道:“妈祖庙门口那棵历史长远着呢!我小时候它就已经老大了,枝叶繁茂,树干粗得我们十几个小伙伴才合抱得起来。听说它已经好几百年了!树老,枝干也老,雨季的时候木耳忒多。那一棵没什么蘑菇,都是木耳。榕树长的木耳是能吃的,忒嫩!”
赵琦瞄多一眼电视,发现正在播寻人广告,失望扭过脑袋。
“你吃过榕树上的木耳啊?自己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