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来,果然又绕到我的工作上了。我该怎么说?如实回答我就是个画手,时不时画点那种带有禁忌色彩的那种画手?
她会不会当场把我赶出家门啊?
我脑子里幻想出唐女士发飙的模样,这样一个衣着得体,端庄娴雅的女人,突然变成有一个母老虎的样子对我发火,那会是个什么样子?还有还有,周闻宇会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妈那边?
我好困惑,十分困惑。这样的困惑从我的心里延伸到我的外表,将我呆滞的脸庞衬得更加僵硬。
“妈,”直到周闻宇注意到我的沉默,他有些冷冷地说,“你吓到她了。”
“啊?”唐女士明显没料到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愣愣地看看我,又看看周闻宇,“这……那个,心怡是吧?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我……我想上厕所!”不等唐女士说完,我便脱口而出将她打断。
当下,一片寂静而窒息的气氛。
等我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我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天呐,我这都说的是什么啊?好的不说,说什么去上厕所?我还真是哪儿急就尿遁……
我抿着唇看向周闻宇,向他投向求救的信号。我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了,我为自己的愚蠢深深检讨。
周闻宇倒是善解人意,虽说对我脱口而出的话表示疑惑,但还是好心地给我指了路,“那边。”
我赶紧起身,直接朝厕所奔去,连招呼都忘记打。还是先躲起来得好,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我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和别人深入交流,因为我从头到尾都在排斥这些明明看起来热情却令我抵触的话题。
待我走后,周闻宇看向唐女士,脸上仍是平静,“怎么突然回来了?”
“凑巧,凑巧啦。”仿佛上一个话题已经终止,唐女士淡定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杯,用勺子轻轻搅拌起来,“本来说这个月去巴黎看秀,但是国内有业务要过目,得住几天。正好今天下午有点空,就顺便回来了……”
“是吗?”周闻宇盯着唐女士的脸,语气趋于冰冷。
“不然呢?”唐女士嗔怪地看了周闻宇一眼,“还有啊,院子里我种的葡萄怎么没人照料了?我去年还能收获呢,今年再不浇点水就真的枯了。你爸也是,自己不在家,也不帮我照看?你呢,又不在家……”
一边说着,唐女士垂头,有微弱的叹息声传出。
周闻宇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喝了口水,静静听着唐女士说话,一点也不准备再打断她。
就在这样的一动一静中,周闻宇和唐女士的对话也在我打开厕所门的那一瞬间停止了。
虽然我在厕所里思考了很久,我到底要不要出去面对唐女士。但我想到周闻宇说的,他妈也不吃人,都是和平年代,总不至于对我做出格的事吧。
再不济,我跑远点就是了,与周闻宇划清界限。是的,爱情不重要,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命诚可贵,爱情价不高。我应该再次向周平宁深刻学习识时务的本领。
“诶呀,心怡,你回来了!”唐女士好似在和周闻宇聊一件有趣的事,兴致正深,突然抬头看到我,赶紧对我招招手。
“我们刚才在聊你呢。”见我坐下,唐女士笑着说说。
我这屁股还没挨到椅子,差点又弹了起来。这……这就是唐女士刚才兴奋的原因?难道是她知道我所有的背景了,然后给我来个釜底抽薪?将我的脸踩在地上?
我紧张地看向周闻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却不料他只是伸出手握着我发凉的手指,柔声安慰道,“没事。她只是确定一下我没有诱拐无知少女。”
“咳咳,什么?”我看着周闻宇一本正经地给我这么解释,一下没忍住。
什么叫没有诱拐无知少女?
没等我思索,唐女士又笑道,“心怡,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的。就在这里呢。”
“啊?什么……”我继续发懵,这都是什么啊?怎么唐女士与我想象中的差别这么大,让我紧张不说,还总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她见过我?那是什么时候是事?我怎么不记得了?还就在这儿?
我有点头痛,并且这个头痛在触及一声惊叫时变得更严重,我忍不住抱头,将自己暂时封存在一个安全领域。
“唐阿姨!”惊叫声才消停,又传来熟悉的嗓音。
我微微抬眼看去,是周平宁。她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睡衣,从楼梯那边走过来,脚步半停半走的,嘴角还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