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一愣,她这些年从不过问嫁妆的事儿,如今怎么忽然提起来了?
这些年,常氏掌管家财,确实偷偷私动过不少,本想着以后将挪用的亏空偷偷补上,现如今长宁忽然提起,常氏没有防备,心里发虚。
还未思及如何回复,刘氏目光淡漠,气质幽淡如兰竹,先说道:“公主的嫁妆,我们庄家自然不会动。”
常氏心虚,若有似无瞟了她一眼,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就是,没人动二嫂的嫁妆。”
看着常氏游移不定的眼神,她早就发现了端倪,若是常氏没动嫁妆,紧张什么。
抓住了常氏的把柄,她立刻反戈一击,“哦,是吗?三年不见,本殿倒是思念起那些嫁妆了,弟妹可带本殿去看看?”
常氏搅着手里的帕子,含混糊弄,“都这么晚了,外面冷的厉害,还怎么看啊!”
如坐针毡般,常氏看向刘氏,“娘,我看二嫂铁了心要赖在咱们庄家,咱们再说下去也没用,不如走吧。”
为了防止她抓住嫁妆的事儿不放,常氏一刻也不想再多呆下去,起身去拉刘氏,可拉了几下没有拉动。
也不知怎的,刚才还温和的刘氏,此时眼眶忽的一红,猝不及防地哭出了声,“我们庄家世代忠良,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老天派这么个祸害来折腾我们!”
刘氏猛地起身,指着楚宫锦大骂,“都是因为你!澄儿才会离我远去辽东!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回了庄家,又要被你拉进火坑!”
说着说着,刘氏忽然激愤,她指着楚宫锦的手臂颤抖不止,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用最后一点力量强行撑住快要倾倒的身体,“你非要害死我的澄儿!非要害死他才甘心嘛!”
质问的言辞分外激烈,楚宫锦好像忽的被拉回到了上一世。
那夜,宁寿宫中的血光冲天,在那迷茫着浓重铁血味的压抑气氛中,她被死死绑在椅子上,浑身血污厚重,遮盖住了雪团子似的脸。
就在重重危机之中,庄乞鹤忽然出现,为了救她,他被万箭穿心而死。
箭矢穿过他的身体,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紧紧抱住她,濒死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无限放大,用从没有过的亲昵声喊着她的名字。
锦儿,锦儿……
她感觉呼吸困难,好像正被万剑刺破血肉。
刘氏说的没错,是她害死了庄乞鹤。
是她害死了庄乞鹤!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是否还会是这样?
只要她要和李家政权,势必要将庄乞鹤拉向她的阵营。
李家手里有三十万南军,而庄乞鹤手里只有十万辽骑。
就算辽骑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可十万对三十万,他有胜算吗?
若争权失败,庄乞鹤只有死路一条,庄家也只有死路一条。
上一世,她害死了庄乞鹤,害死了庄家满门,这一世,她还要看到他们如此下场?
可没有庄家的支持,她如何扳倒李家,为母后报仇?
她感觉头痛欲裂,仿佛天地撕开,硬生生将她和现实世界隔离,她听不到周遭的一切声音,只能听到刘氏的大声质问。
你想害死澄儿嘛!
你非要害死他才甘心嘛!
你非要害死我唯一的儿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