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锦看向王崇光,幽幽一笑,“王大人先别急着定本殿的罪。先来说说你的罪,如何?”
王崇光一愣,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此时忽然气势一弱,声音略低了几分,“臣,臣有何罪?”
她随手抄起龙案上的一封奏本,打开翻了翻,淡淡道:“这个本子,是通政司接到百姓京诉,说王大人强强抢良家妇女为妾。”
将本子“啪”地丢到他脚下,她冷嗖嗖道:“不知为何,这本折子被票拟之后,便压在了大内司礼监,留中不问了。”
又随手抄起一本,她大体翻了翻,又道:“这个本子,是王大人于永州老家强抢良田三百亩,农户们告去了知府衙门。但事涉京官犯法,地方官员无权处置,所以便将折子上到了内阁,但转呈大内之后又被扣留不问了。”
将本子“哗啦”一声丢下去,她又摸起一本,看着王崇光,冷笑道:“王大人?还要本殿一本一本念下去么?”
将折子一本本砸到王崇光脚底,她高声呵斥,“十本折子至少十种罪名!王大人!你还有何颜面忝列朝堂!”
“今日,本殿便将你削籍问罪!”她一拍龙案,喝道:“来人!将这罪臣扒去官服,拖去午门杖毙!”
“慢着!”李昆冷脸走上来,“公主手中,确实有不少控告王崇光的折子,但都是控告而已,可有三司会审?”
看着楚宫锦默然无声,他冷哼一声道:“左都御史好歹也是九卿之一,朝廷正二品的大员!审都没审,单凭一个弹劾或上告的奏本,就想要治他的罪,公主也太草率了吧!”
话音刚落,只听殿外传来一声冷笑。
那笑意透着幽静冷肃,似从古井深处飘游而出,将整个躁乱的朝堂镇了一镇。
“既然李大人要审案,便在朝堂上审吧!”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庄乞鹤正跨殿门而入,丰神俊朗的姿容将整个朝堂都照亮了,也照亮了楚宫锦的眼睛。
自从上朝开始,一直到现在,她一直未见他,此时见他出现,飘忽不定的心倏地稳了下来。
走到朝堂中央,他朝她施礼,“臣午朝来迟,请长公主赎罪。”
虽为夫妻,朝堂上的规矩不能乱,她微微抬手,“庄殿辅免礼,本殿恕你无罪。”
他微微颔首,“谢长公主。”
转身看向大敞的殿门,他眸中暗光微闪,喊道:“带进来!”
不一会儿,军士押着一群人进了殿门,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还有农户,身份不等。
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崇光,他眼中似有霜雪飘零,欲要将那人冻住,“王大人可看看你身后,有几人认识?”
被他看的骤冷几分,王崇光颤颤巍巍回头。
一看身后几人,他嘴唇都吓得哆嗦了。
这些人,足够将他近年做过的好事,一五一十吐个干净。
里面有他的管家,帮他收过不少贿银。
里面还有他抢娶的小妾,本是京都府一名小商户的女儿,因被他看上,但家人横加阻拦,他便动用关系私权,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那家人全都送进了刑部大牢。
……
不等当堂开审,王崇光就蔫了。
他自知无法脱罪,瞬间瘫软在地上。
良久,他才颤颤巍巍蹦出三个字,“臣,知罪。”
庄乞鹤负手,道:“去年年初,王大人升任左都御史。自此,弹劾你的折子不少,却无一被问罪!本辅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权力,将折子扣于大内,从此销声匿迹的!”
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意有所指地看向李昆,他眸中泛着冷意,“李大人?你知不知道?”
李昆听出他的意思,一拂袖,负手背后,昂首不去看他。
声若金石般,李昆转开话题,“王大人!既然人证物证俱全,老夫看你是赖不掉啦!”
转身看王崇光一眼,他话里有话,“王大人不如趁早认罪伏法,这罪名嘛,还可能轻判一些。至少让家里人,收个全尸。”
最后一句说得轻描淡写,却暗暗含着劲力。
王崇光能有如今官途亨通,都是李昆这个座主在提携,他的所作所为能被包庇,也都是李昆在背后维护。
但听到李昆提起‘家人’二字,王崇光心里明白,他若将李昆咬出来,死后家中定不得安生。
将管帽一丢,他高呼一声,“臣自知罪孽深重,甘愿认罪伏法!”
庄乞鹤眸光一亮,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