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常洛跑在最前面，一跨进安泰苑，就一溜小跑，笑着进了正屋的大门。

坐在庄老太君床前，她抱着对方胳膊撒娇，“曾祖母，睿睿想给您商量个事儿！”

刚喝完药，庄老太君用帕子沾沾嘴，刮了刮她鼻尖儿，“臭丫头，是不是又缺银子啦？”

嘴上虽然嗔怪，但话音里却满是宠溺。

“差不多吧。”她眨眨眼。

“这次想要多少银子啊？”庄老太君眯眼瞧着她，慈祥地笑。

正如八经地坐直身子，她一丝不苟道：“曾祖母，我想在花园儿里建个练武场，然后好好学习练箭，争取下下月的清明山围猎上，拿个红袖队的魁首回来，好给您老人家长长脸！”

捏了捏她的耳垂，庄老太君柔声道：“好哇！不愧是庄家的女儿！有志气！”

“老太君，”常蓉蓉凑上去，满脸忧色，“建练武场要不少银子呢！”

“多少银子？”庄老太君抬眼，问道。

“怎么着……也得一万两起吧！”常蓉蓉顿了顿，故意夸大了说。

“那有什么关系！”庄老太君豪爽道，“只要能让睿睿练好箭，就算花万把的银子，咱老太婆也不心疼！”

常蓉蓉白眼儿一番，差点儿晕过去。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庄玄素和庄乞震死后，整个庄府只靠着庄乞鹤的俸禄，还有朝廷发的供银在支撑，一年也不过就万把银子入账，还要供应府中一应开销，哪儿还有闲钱做别的。

就算是有，也被她挪到娘家去了！

庄老太君见她面有难色，想是银子真不够用，皱皱眉道：“若是府上真没银子，你就把文轩帝赏我的那套赤金彩鸾头面卖了，反正老婆子年纪大了，留着也无甚用处。”

这套赤金彩鸾头面，常蓉蓉早就听说过。

当年庄玄素建成辽东铁骑，大挫鲜族骑兵，文轩帝大喜，赐庄玄素为一品骠骑大将军，又封了庄老太君为一品诰命夫人，同时，还赏了赤金彩鸾头面和鸾服。

听说，这套头面华贵无比，再加上是文轩皇帝的御赐之物，若是卖到黑市上，定能炒到上百万两的价钱。

要是真能拿到上百万两的银子，她不但能补上挪用庄府的亏空，还能将楚宫锦嫁妆的空缺一起补全了！

还未等她答应下来，楚宫锦抢先道：“老太君，夫君虽俸禄微薄，但父亲和大哥牺牲的时候，朝廷答应，每年拨给庄府一万两的供银以供养女眷。府上一应吃穿开销虽是笔不小的数目，但也不至于穷到一点儿银子都剩不出来。”

楚宫锦走近她，继续道：“自大哥和父亲去世，朝廷年年都拨供银。这一年年积攒下来，怎么说也存了上万两银子。不过就是给常洛建个练武场罢了，哪里就用得着变卖您的首饰呢！”

常蓉蓉讪笑道：“我说二嫂啊，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现在物价涨得这么厉害，二十年前的一万两，放在现在早就不值钱啦！一年一万两的银子，根本就不够花的！”

看着常蓉蓉，楚宫锦也回之一笑，“弟妹，本殿虽不掌家，却也并非对家业一无所知。庄府虽大，总共不到三百家仆，每人年俸四十两银子，阖府上下，下人的年俸左不过就是一千两！就算主子们吃穿用度好些儿，可咱庄家一向崇尚简朴，顶到头也不过千把的银子！咱家既不养唱曲儿班子，又不规置园子的，一万两银子，哪能就用完了！”

常蓉蓉辩驳道：“二嫂说得轻巧！这偌大一个庄府，除了发放银俸，哪出不得用钱！这房屋修缮不得用钱？这宴客迎宾不得用钱？这车马配置不得用钱！”

见二人争执不下，庄老太君看了看常蓉蓉，正儿八经问道：“蓉蓉啊，你管着家里的账本儿。你且说说看，现在府上的存银到底有多少啊？”

这些年，庄府靠吃朝廷的供银，一共攒了十几万两存银，不过有一半儿都被常蓉蓉偷偷挪走，剩下的，也不过就几万两。

看着常蓉蓉装哑巴，楚宫锦冷笑，“刚刚弟妹还说得底气十足，怎么一提到看账本，就不说话了？”

“老太君问弟妹府上的存银呢！”楚宫锦追问，“弟妹掌管府中财权，不会连剩了多少银子都不知道吧！”

常蓉蓉无奈，只能低声道：“也就……也就二三万两吧……”

头皱了皱，楚宫锦问道：“才二三万！”

按理说，庄玄素二十年前牺牲，这一年一万两的供银，除去正常开销，怎么着每年也得剩下一半。时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