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麻木的点起了火,滚滚的烟呛的苏适意睁不开眼睛,她沙哑着声音问道:“还有多少人?”
有人听到她的声音,掀了掀眼皮,又耷拉下去,许久,才有人回答她,“三十几个吧,差不多。”
她用视线寻找着小白爹,然后在脏兮兮的一窝稻草里找到了他,他双眼麻木,好像在用火取暖,走近才看到他在烤着什么东西。
苏适意闻到了一股肉香,她皱了皱眉,心里有一丝恐慌。
她一把抓过小白爹,他麻木的眼神对上苏适意,看得她心发凉。
“小白呢?”苏适意声音颤的不成样子。
小白爹好像一个提线木偶,连眼睛都没有动,他只是僵硬的把脑袋转过去,看向了另一个人。
苏适意与那个女人不熟识,但她依稀辨认出,来逃难的时候,她牵着自己四岁的女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正狠狠咬着一块肉,发出像是野兽一般的低吼。
苏适意扔掉小白爹,跌跌撞撞的跑出医馆,胡乱抹了一把脸,才惊觉自己手上都是眼泪。
小白只是得了瘟疫,那个女孩也是,她反复告诫自己,却扶着墙根,忍着一阵一阵泛起的恶心。
她漫无边际的在月华巷里游荡。
脚下踢到了一根竹竿,好像是先前钱婶婶用来晾衣服的,她很爱干净,总是把衣服洗的发白。虽然可能再也回不去中京,但是那个总是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爷子,身边永远放着两个小竹凳,和一个大包袱包袱外面还插着一把蒲扇。
其实自己也一样吧,苏适意想着,她也想回江南了,每到夏天,采摘新鲜荔枝酿酒,那种好滋味,连他爹爹都不知道她私自酿出了这种好酒。
天色暗了,又是一天这么过去。苏适意觉得自己可能也撑不过多久,很快就会饿死,或者是染上瘟疫。
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的死亡,但是没有想过这种结局,在这种年纪。
如果是聪明的南言,他会怎么办呢?好像再聪明的人,也没办法抵挡滚滚而来的命。
就像算命的骗子总说,这就是命,信命吧。
她听到呼喊声,一直尘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饿了太久,扯出笑容都很费力,但是她还没能翘起嘴角,就看到无数的人举着火把。
苏适意却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凉了下来。
命,还是命,她看到带队来的那个人,真熟悉。
“秦倨…”她说道。
苏适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害怕。她怕自己死了,又怕自己还没死。
她动了动手臂,没有力气,动了动嘴,很干。
看来还活着。
记忆像洪水一般涌进她的脑子里,把她脑袋塞得满满当当,然后痛了起来。
她强睁着眼睛,判断自己到底在哪里。
“茶茶你醒了。”南荔惊喜的叫出声,然后一堆人涌进了房间。
苏适意仔细的辨认着,三才、荔枝、沫沫、南言、还有…墨云烟。
墨云烟低着头,没有直视她,苏适意却在这一瞬确定,在那扇门两边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不是她的幻觉。
墨云烟,什么都没有做。
“其他人呢?”
苏沫给她喂了口水,安抚道:“活着的还有二十七个人,现在都安顿好了。”
苏适意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任何人,她身体虚弱,剩下的人都陆续出了房间,只留下南言和苏沫。
苏适意闭着眼睛却好像有感知似的,在墨云烟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喑哑着嗓子,却杀气毕露,“我不会放过你的。”
却不知道是对谁说。
其他人心里悚然一惊,都纷纷停下脚步,南言也看着她。
苏适意却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只是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
苏沫只好给她喂了丸药,然后出去了。
只有南言,留在房里没有动。
他看着苏适意,看了很久很久,好像要把她刻在骨子里。
苏适意整整调养了十五天,才终于能下床。
南荔每次来看她都要感叹她没有染上瘟疫。
“这次的瘟疫实在太厉害了,苏公主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
“大哥说你已经能下床了,明日要带你出去散散心,索性连朝也不上了。”
“那三十几个流民现在都安顿好了。”
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