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地给挨家挨户报喜。
那年,我十八岁。
生日那天,家里给我订了yīn婚,听说男方刚死了不久,没钱配好媳fù,把仅剩的钱给了我老爹。我没挣扎,甚至觉得挺好的,地里没脚的鬼总比地上两条腿的人强。
当天就搭了棚,请了全村的人来吃酒席。这种白占的便宜,白看的热闹,哪有人不占。
老爹还宰了只羊,把头留着上供,ròu煮了羊汤
我穿上了小时候最期待的新娘子穿的红嫁衣。一层套一层,十几年了,从来没穿过一整身新衣服,今天如愿以偿了。
婆家找了人给我打扮,可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画的跟鬼一样,不过跟鬼结婚,自然也应该像鬼吧。
我覆上了红盖头,嘴边挂上笑意。
我和躺在棺材里的他从院子走过,进门磕头,拜了高堂,拜了天地。
视线被红盖头遮住,可我依旧知道那些人什么嘴脸,会笑我寡fù,赤.luǒluǒ地打量我身子,说我贱。
夫妻对拜那刻,我接受了他们说的一切。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成完礼,
我出去敬酒,竟然看见了班长,他依旧清瘦俊秀,只是眼镜换了,镜片比原来厚了些。
他看向我,眼中含着泪,我的视线里起了一层雾气,直直地走到他身边,把他盛着羊汤的碗砸了。
我和泼fù一样捡着难听的骂他,把他赶出了我家大门。
他硬塞给我了三百块钱,说是打工赚的,我没推脱,看着他走远,身影消失掉。
进来门,我把大门chā销chā得死死的。
所有人都乐乐呵呵地扫dàng着桌子上的饭菜,把羊汤喝干净,甚至碗都舔了一圈。
我好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他们不知道,我在羊ròu汤里下了老鼠yào。
我穿着红嫁衣,坐在门槛上,看着满院子的死人,我脚边那碗羊ròu汤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