蒖蒖断定这一弹是唐果儿所发,心里暗骂一声这孽障孩子”,旋即两手攀树,准备循树gān而下。岂料才动两步,又有一粒弹丸飞来,击在她左手上方。蒖蒖一惊,缩回左手,身体全靠右手支撑,在树下晃dàng不已。蒖蒖也顾不得下视,连忙手足并用,寻找新的支撑点,而那弹丸仍连珠般飞来,左一下,右一下,均落在她身体近处,但又不伤及她。蒖蒖怒火中烧,心想待回到地面必将唐果儿抓起来打一顿屁股,遂加快动作向下探,怎奈又一粒飞来的弹丸夹杂着风声呼啸而至,蒖蒖心慌之下一脚踩空,两手未抓牢枝桠,身体朝后一仰,从树上平平坠下。
蒖蒖暗道不好”,痛苦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筋骨折损的结局,幸而中途有人飞身跃来,双臂一伸,先于地面承接住了她下坠的躯体。
蒖蒖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胸怀,洁净的衣裳散发着类似柑橘的清香。她在渐缓的心跳声中睁开眼,看见一副似曾相识的俊美容颜,明亮双眸中跃动着阳光的金屑,右侧唇角微扬,那薄薄泛起的笑意透着两分不怀好意的慧黠。
她在混乱的记忆里迅速搜索,最后找到一个名字:宋皑?”
他含笑瞬了瞬目:好久不见。”
唐果儿跑过来,从他右手里接过弹弓。他手指一舒,任唐果儿取走弹弓,而搂着蒖蒖的双臂并无松动之意。
蒖蒖冷呵一声:是你用弹丸打我?”
他笑吟吟地回答:我来了好一会儿,谁让你只看鸟儿不看我。”
蒖蒖冷面道:放开我。”
他不想从命:阔别已久,这样的距离适合叙旧。”
蒖蒖蓦然发力,手肘朝他胸前击去,他吃痛松手,蒖蒖借机挣脱,疾步走开,与他保持着数步距离。
他不急不恼,与蒖蒖相视,看起来相当愉快:听说你要应选尚食局内人?”
蒖蒖哼”了一声,懒得与他细说。他也不像是要等她确认的样子,颔首道:不错,你能参选,看来这一年来并没有和他人同乘一马。”
蒖蒖想起验身一事,脸不由一红,又退后两步,斥道:离我远点,若举止无礼毁我清誉,我不会饶了你。”
这个无妨,”他笑道,姑娘清誉虽所剩不多,但若被我毁了我自会负责。”
蒖蒖问:如何负责?”
他略做思索状,然后侧首请示:娶了你?”
成jiāo。”出他意料,蒖蒖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慡快作答,明日我在我蒲伯家等你,你带媒妁前来,纳采问名,叙祖上三代名讳,一个不许少,明媒正娶。谁不来谁是唐果儿的孙子。”
这要求显然难住了面前的少年。他笑容凝滞,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蒖蒖冷笑着摆首,鄙夷地说:我妈妈说得对,你这种公子哥儿只是爱拿我这样的小姑娘寻开心,哪有半点真心,自己来历都不说,更别指望坦诚相待了。你说的话就像我刚才的应承一样,只是个笑话,我不会当真,也请你自重,日后若再相逢,希望你能对我以礼相待。”
听了此言,他竟一改此前戏谑神情,凝视着她正色道:好。如果你想知道,我的一切,均可以如实告知。”
他整理衣冠,朝她郑重长揖,然后道:在下姓赵名皑,临安人氏,祖籍汴京,郡望天水。家中兄弟三人,我排行第二。因避讳之故,不便直述父名……”
那你父亲,是做什么的?”蒖蒖问。
赵皑想了想,道:做官家的。”
蒖蒖略睁大眼,上下打量他:所以,你是皇子?”
赵皑颔首:我封号是颍王,人称二大王。”
蒖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二大王,你知道为什么别人叫我七公子么?”
为何?”赵皑循着她语意问。
蒖蒖直视他揶揄道:因为我是七仙女下凡呀。”
赵皑抚额,明白她完全不信,不知如何辩解,也只得错愕地笑。
此时不远处有个女子忽然唤了声蒖蒖”。二人朝声源处望去,见发声的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凤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