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这么一遭,裴进的酒已经醒了几分,看着四周的众人,还有立在自己面前的陆宛宛,他突然有几分后怕。
尤其是看到陆宛宛雪白的脖子上,那一大片青紫色的痕迹,他更是心惊。
可转眼间,女孩已经逼近了他的身前。
陆宛宛的脸颊上涨出来的潮.红还没有消退,呼吸也算不得平稳 ,可她的目光却微微带着几分不屑和怜悯。
这让裴进莫名感到心慌,赶紧埋下头去,不再看她的眼睛。
“裴进!”陆宛宛嘴里念着这个名字,眸底的怜悯更甚,
“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还在怨天尤人,觉得是我害了你,裴家的人害了你么,你就没想过,你自己的过错么?”
“你自幼没有父亲的庇护,阿姨费了多少心血才能留在裴家站稳脚跟,她放弃自己的人生,留在裴家将你养育成人,为什么?
因为她想让你做人上人,因为她不愿你吃苦,所以自己在深宅大院吃了一辈子的苦。
而你呢,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你又有什么资格怪裴爷爷,这些年倘若不是他,你认为你的母亲真有通天的本事,和整个裴氏一族斗争?
裴氏分支旁系有多少族人,你不过是裴大老爷留下的一点余脉,却能在裴氏步步高升,先前还住进裴家大宅。
这真的不是裴爷爷格外偏爱么?
倘若他真如你认为那般自私,当年就不会收养你的父亲,更不会在你父亲作出那种事之后,又留下你。”
“你认为你和我姐姐是真爱,可你却让她未婚先孕,被所有人不齿。
我父亲又凭什么喜欢你,你毁了他两个女儿的清白,让陆家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至于你那位岳母,她看重你,正因为裴家的声势,如今你已经不是裴家的人,所以她看不起你了。
这难道不是自然而然的事,你全都没想过么?”
“而我……两年前,你应该没忘吧,我们的婚约,是你主动跟裴爷爷求来。
是你毁婚在
先,如今我也成全了你和陆嘉琪,怎么到头来,你还对我一肚子仇恨怨气?”
“为人子为人孙,你不孝不义,为人夫为人婿,你不仁不礼,毫无担当。
明知事有艰难险阻,当初连最基本的措施都不肯做,买只避.孕.套的时间没有么?
现在我姐姐的肚子眼看就大起来了,你又准备怎么处理?”
……
这一席话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连珠炮一般,闻者无不哑口无言。
裴进也再无话可说了。
眉眼不知何时已经耷拉下去,他的腰板也不似先前那般挺 直,肩一垮,整个人更是生出几分浓浓的颓废来。
身后这时又有人小声的问,“小姐,请问需要帮您报警么?”
一听到这话,裴进立刻紧张的抬起头来,他的神情充满悲怆和悔恨,双唇嚅嚅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宛宛俯视着他的面容,连他脸上微小的表情也没错过。
顿了下,她才转过头去,用极平静的语气看向问话的那个人,“不用了!”
说完她便转身,越过已经看呆的众人,准备回到自己的包厢 。
只不过刚走两步,面前又忽地冒出一堵 人墙,陆宛宛微微抬起下巴,清澈的双目静静地看向沈浪。
上次在船上自己和他争锋相对时讲的难听话还言犹在耳,没想到,这回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却被他撞到了。
陆宛宛既有几分憋屈又仍对他有几分抗拒,顿了下她才故作平静地道, “沈先生,刚才的事谢谢你。”
沈浪没有说话。
他的神色很复杂,他的目光更是复杂,在亲眼目睹了陆宛宛方才的举动之后,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就仿佛一座山,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清了山的形状,可没想到浓雾散尽之后,山的那边却又是另外的景致。
山还是那座山,但看风景的人,心境已经不同了。
*
陆宛宛回到包厢的时候,舍友们早已酒足饭饱,若不是脖子上的掐痕太明显,谁能
想到方才的她,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关头。
“宛宛,你这是怎么了?”室友小A最先发觉她的伤痕,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其他几个人一抬头也看到颈子上的痕迹,纷纷关切的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