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梳着朝天髻,头上发饰不多但都精贵,穿着金银丝鸾鸟朝凤曳裙,随意而端庄,像普通富贵人家的夫人,但脸上是生疏隔离的笑容。
好大胆,她记得裴楚是去给皇后请安了,说明皇后还在世啊,云初定睛看去,果真是看错了,那凤不过是一群鸟儿云集的错觉。
不过贵妃还穿着这件衣服,也是够大胆的。
云初心里闪过一串串念头,听到贵妃叫她起来,让她的贴身侍女花好把她带到她身边坐下。
第一次见面这么亲切,她怎么觉得浑身不对劲呢。
“云姑娘贵姓?”贵妃开口开始询问了,摆出一副准备家长里短的样子,抓着云初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云初注意到她的手势有些僵硬,好像极不习惯这动作。
不过这问题问的也太……不会聊天的人一聊起天来可真可怕啊。
“民女姓云名初,当日不幸被强盗劫持,幸亏三皇子路过仗义出手,才让民女不落入苦海。”
云初垂眸看两只交握的手,她的手背有点红,贵妃握的太紧了,但她显然还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顶着疏离的表情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云初。
话题无非是云初以前在家做什么,到宫中是否还习惯,有没有缺什么可以找她。不看表情忽略音调会以为她是一个多么热心的人。
云初略抬了抬头,看到贵妃身后有个嬷嬷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察觉到云初的视线,看过来,云初连忙低下头去。
贵妃应该是讲渴了,说话渐渐没了声,云初很乖巧的接过嬷嬷递过来的那杯茶递给贵妃。
贵妃果然脸色好了许多,看向云初的目光也柔和了一点,但只是一点,云初没有察觉出来。
“你陪楚儿行了一路,路上见闻良多,也该听到了一些风声吧。”贵妃放下茶盏,再次抓起云初的手,声音低缓平静,显得讲前面的家长里短时更焦灼。
似乎是要开始讲正事了。
云初微微坐正身子,竖起耳朵细听。
“凤颢宫没有外人,有些话本宫也就直说了。”贵妃说到这停顿,身后的嬷嬷示意,挥手让众位侍女太监退下,她自己也退了下去,临了细心的关上门。
这叫没有外人放心的模样吗?
云初一声不吭。
“楚儿从小没了亲娘,本宫年轻时亏了身子没法再生养孩子,就向皇帝禀了领养他,他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不需要本宫多费心,这是本宫唯一满意的一点,本宫只是需要一个孩子,既然和他在同一条船上很多事自然是偏向他的,特别是.”贵妃的声音压低,“帝位”二字含糊不清,接着不管云初听清没,恢复正常语调继续说话,“这几年下来我们母女两都筹谋的差不多了,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后宫前朝有什么消息我也告诉了他,如今皇帝忽然病重,却是意料之外,要说剩下的阻碍,也只剩一个了,只要能在那时候之前解决,楚儿便能实现
多年夙愿,我也能安享晚年了。”
那时候,是指裴天皇帝逝世?云初仔细听着,心中冒出一个疑问。
“娘娘方便透露一下,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吗?”
皇帝刚出事就能把事情整的这么明明白白,直到还剩一个劲敌,窥视皇位的人那么多,这得多少年才能做到?
贵妃大概是被她虚心好学,有疑便问的态度感动了,冷淡的脸庞柔化了点,淡淡吐出“不方便”三字。
“那娘娘让民女来又能干嘛,我只是刚入宫的平民百姓。”
云初不死心,还在发挥不怕死精神,但好在贵妃今日没有计较,很平淡的回答了她的话。
“正因为你是刚入宫的,希望才大。”
这是什么话?云初满脑疑问,可惜贵妃今日说了太久,已经不打算回答她了,只让她做好准备,有什么事自有人会去告诉她。
云初就这样被带回了褚崖殿,直到如所料般吃过晚饭裴楚回来,脑子还不太清楚贵妃今日找她到底有什么事,裴楚回来后便跟他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他的回答是不会让她受伤,好吧,既然不会受伤,那就随意吧。
纷纷扬扬的大雪同样飘洒在云初的故乡,沧州。漫山遍野的白,枝头树干也凑热闹,留住几缕一不小心就成了小雪堆。
林霜霜找到苏琛的时候就见他一人背负双手,仰头看早已鸟飞人散的枝头,脸上的落寞她曾看到过,在前几个月的深夜,她被雨声惊醒难入眠的时候,遥遥相望对面的厢房,却见那边窗户未关,苏琛站在窗边遥望明月,脸上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