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寿辰之后就一直卧病不起，尤其是得知安王离京之后病情更加严重。尽管水啸天谋逆，但是凌澈对太后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一直都是恭谨有礼的侍奉。这次让我去宽慰太后，大概也是见如今我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亲人”了。

太后自病后一直卧病不起，望着她失去往日光彩的脸，很难想象她当初是如何的妍丽多姿。我轻轻握着她苍白隐隐透出青筋的手，忍不住在心里感伤了一回。

“月，月儿！”太后憔悴得睁开眼睛，勉勉强强绽开一个慈爱得微笑。我忙小心得将她扶起来，在她腰后面垫上一个靠枕：“姑姑这些天好点了没……”太后幽幽得声音传来：“好点又怎么样，不好点又怎么样……”我心中一酸，处于夹缝中的太后与我现在的状况何其相像。

抬头却看到太后呆呆得看着我，心中酸楚更甚：“姑姑……”

太后虚弱得扯开一个笑，拉住我的手：“月儿！姑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知道你和祈儿两情相悦却硬生生将你们分开。哀家知道，祈儿他，祈儿他很恨哀家……”太后用绢帛擦了擦眼角：“哀家也没办法！你从小就指给了皇上，他……他一直都在怪哀家，怪哀家更疼爱皇上……哀家……”

我拍拍太后的手背，安慰道：“不会的。安王这次出京是

皇上的主意，让他避过这次的风头，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哀家知道……”太后的泪水越掉越多：“你爹，你爹他……”

“他很好！”我违心的宽慰他：“皇上没有为难他。”

太后擦拭了下泪水，呜咽道：“那就好！看你和皇上现在感情这么好，哀家就放心了！”

擦干眼泪，羞赧得冲我一笑：“哀家真是羡慕你！”我闻弦歌而知雅意，料想她是想起先皇：“可惜先皇英年早逝……”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先皇确实对哀家很好，可是，哀家倾心相爱的却不是他。”我惊讶得望着她，低下头考虑要不要听太后讲这段过往。太后似乎知道了我的想法，自古宫闱里的事情向来是讳莫如深的。太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哀家没有做出格之事，哀家只是一直惦记着他，不知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太后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少女怀春般的羞涩：“哀家第一次见他，是在你爹的宴会上。见他的第一眼起，哀家就对他情根深种。哀家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青衣玉箫的倜傥模样。但是，他当时已有倾心相爱的女子。哀家曾私底里见他，愿做他的小妾，可是，他跟哀家说，他这一辈子只爱他妻子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女子。哀家也渐渐死心，后来，后来你爹叛国，我被先皇看上……”太后似乎

陷入往事的追忆之中：“先皇曾坚持立哀家为皇后，哀家不愿意，哀家知道，他，他一定不愿意哀家成为敌国的皇后。”

敌国……我心中一凛，太后当年爱上的，可是永康王朝的臣子……

太后看了我一眼，似乎看出我的疑虑：“哀家当年爱上的，是如今永康的军师方惟忠！”

是爹……当年太后爱上的人，竟然是爹……太后的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般震惊到了我。

我的惊讶似乎在太后的意料之中：“哀家当初坚持要你嫁给皇上，一来是因为先皇的遗旨，二来，哀家担心会引起澈儿和祈儿的争执，没想到……”太后哽咽了下：“哀家当年无心争斗，就是希望祈儿能够平平安安得长大，不要卷入政治的是非之中。”

望着低泣的太后，我不禁感慨权势这个东西。因为它，多少人不得善终，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还沦陷在其中自救不得。

“皇上驾到！”黄承德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赶紧起身，凌澈向前几步扶住我欲下跪的身子：“月儿，你身体还没康复，不用行礼了！”太后慈爱得看着我们：“你们先下去吧！哀家也要休息了！”

我和凌澈行礼后缓缓退出慈宁宫，凌澈心疼得抚了抚我略显疲累的脸：“月儿，你辛苦了！”我浅浅一笑，软软靠在他的肩头，不再去想其它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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