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萌萌吃了解药昏睡过去,睡得格外香沉,清丽干净的小脸恬静又安详,像个瓷娃娃。
玄泽坐在床榻边,瞧着她的睡颜,无声无息的弯起唇角笑,一贯冷硬的心脏渐渐变得软软乎乎,仿佛一团棉花,柔软的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用手戳一戳才好。
醒来后她就不再是现在的她了。
她会成为一张白纸,记不得前尘往事,清透又脆弱,放在这光怪陆离、阴谋叠生的世界里,大约会活的无比艰辛。
好在,他会守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
长兴街一场血战,混乱不堪,但是既然新娘子已经迎进了门,婚礼自然是一切如常的。
新郎官洗去一身血污,换了一套干净全新的新郎礼服,便又是那个意气风发,引得无数帝都少女倾心的少卿大人了。
红盖头下,蒙清瑶瞧不见他何种模样,只是看能他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将自己白皙细嫩的小手放进他的手心时,一颗牢牢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丈夫了。
不论她使了何种卑鄙的手段,至少这个结果是好的。
她相信,他的丈夫也更高兴新娘子是她。
拜过天地,便是入洞房了。
喜婆说了一套吉祥话,随即便是接盖头。
到了此刻,蒙清瑶忽然又有了无比清晰的紧张和不安。
纤纤十指局促不安的绞在一起,却又慢慢凝握成拳。
盖头被揭开,两根大红喜烛的光直直的照顾来,格外刺目,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
下一刻,新房里便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惊呼声。
诧异的,不敢置信的,都是属于女人尖细的声线。
唯独没有男人的。
蒙清瑶使劲掐了掐手心,慢慢睁开眼。
男人一身红衣,英俊的夺目。
此刻似乎已经从无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对那些惊呼的丫环婆子厉声道:“闭嘴,通通滚出去,今天看到的事情,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谁都不许说出去一个字,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一群惶惑不已的丫环婆子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赶紧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好像再多待一刻就会小命不保。
房门被关上,被火红烛光照的红彤彤的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似乎能听见蒙清瑶紧绷的呼吸声。
祁天启以几步之遥,站在她身前,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薄唇抿的紧紧的,一言不发。
早在长兴街上,他便知道新娘子已经被掉包。
那么混乱的场面下,别人或许根本没精力注意,他却一直分神注意着花轿那边的动静。
假新娘被塞进花轿时,他不是没有想过,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揭穿这个偷天换日的戏码,可是当他不经意瞥见假新娘手腕上露出的白玉手镯时,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那个手镯他认识,是他亲手送给她的。
既然……既然是她的话,好像被换了也没关系。
不论是出于他们之间的情分,还是为了祁蒙两家的面子,他决定装作不知,将错就错。
眼下真到了洞房花烛的这一刻,眼前的姑娘娇艳如花,眼波盈盈的望着他。
他竟然没有心动的感觉。
纵然他们之间有感情,偏偏天意弄人,他们之间的婚姻开始于一场不明不白的阴谋,他实在无法单纯从感情这个层面,兴高采烈的接受这个变故。
蒙清瑶等了好久,等着男人开口,却始终没等到,他只是沉默的凝视着她。
眼神里没有震惊,没有惊讶,只有无边无际的冷沉晦暗。
她见过这种眼神,他和她说起案子、说起凶手时,便是这种眼神。
她的一颗心顿时如同被人踩了一脚,沉到了地底。
看到新娘是她,他不是欢喜的。
蒙清瑶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却根本出不了声。
哦,她差点忘了,为了显得她也是被人算计的一员,那个奇怪的男人特地给她点了哑穴。
祁天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张嘴的小动作,察觉到她的异常。
他皱眉想了一秒,伸手点在她颈项一侧,解开了她的哑穴。
蒙清瑶浑身一松,喃喃的开口:“祁……祁大哥。”
他们私下来往的时候,她便是这般唤他的,她一叫他,他便嘴角含笑的看她,等着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