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可惜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杜高生活在一个不幸的家庭。
杜高的母亲去世得早,他和父亲一起生活。
杜高的父亲靠在马路旁修鞋为生,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杜高的父亲好喝酒和赌钱,天稍不好他就不出去摆摊了,在家里喝闷酒,喝醉了就拿杜高撒气;或者找人打麻将,晚上也经常打到天亮,第二天很晚才能出去摆鞋摊。他又喝又赌,日子就很紧张。气不顺时就拿杜高出气。面对一个残疾儿子,他心里也犯堵。他动不动就不想让杜高再念书了,说你念多少书也是个废物,不如早干点什么。那些念了大学的健康人,拿着文凭找工作还那么难呢,何况你一个残废!听了这话,杜高心里就很痛苦,自己本来身体有毛病,如果念书再少不是更不行了吗?杜高就很压抑苦闷。杜高每次交书费和学费跟他爸爸要钱都很难,要听那个酒鬼兼赌徒的很多难听的话,一拖再拖地不肯给他。
为了能挣点念书的钱,杜高周六周日时,常拿了修鞋工具也去路边摆个修鞋摊,好的时候也能挣十块八块的。杜高宁愿自己付出辛苦,也不愿看爸爸的脸色,听他那些难听的话。
一天,是周六,杜高在街旁一个拐角处修鞋,手上满是脏污。太阳当头照着,他就坐在小马扎上,任太阳晒。经常的日晒,使他的脸色黝黑。杜高修鞋时很怕遇见同学,特别怕遇见女同学,他心里还是觉得干这活是没面子的事。
快到中午了,肚子已经咕噜咕噜直响,杜高才挣了不到三块钱,这时,来了一个穿戴很洋气的女孩,高挑的个儿,年龄大约与杜高相仿。她虽然不是杜高的同学,可见了女孩,杜高还是觉得很难为情,也有点紧张。他就不敢抬头。
女孩把一双半高跟皮鞋放在杜高的面前,说:“开线了,你看看缝一缝得多少钱?”
女孩的声音很甜美圆润,杜高就越发紧张了,头低得更低了,也有些自卑。杜高拿起鞋看了看开线处,比划比划长度,说:“一块五吧。”
女孩说:“多长时间能完?”
杜高说:“一会儿就完。”
虽然没有看清杜高的脸,但听声音,女孩判断出了杜高的大致年龄。女孩说:“看你的样子咱们年龄差不多吧,你怎么这么点儿就来修鞋呢,你没念书吗?”
杜高的心里一阵酸楚,对这个陌生的女孩,他不想说他那个不幸的家庭,那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他一边缝着鞋子一边低声说:“我只想出来接受点社会实践的锻炼,同时也算创点收,花父母的钱总不如自己挣来的花起来理直气壮。”
女孩说:“这么说,你也念书呢?在什么学校?”
杜高本不想告诉她自己在什么学校念书,但想想,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来搪塞,就如实说:“我在一中,上初三了。”
女孩像他乡遇故知似的惊叹道:“哇,咱们还是同年级呢。只是我在二中,要不,说不定咱们还是同学呢。我很佩服有自立精神的男孩,你能走出这一步很了不起!”
听到女孩的赞扬,杜高苦笑了笑。
鞋很快就缝好了,杜高递给了女孩,她看了看说:“缝得不错,谢谢你啦!”
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钱递给杜高说:“不用找钱了。”
杜高却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毛钱,递给女孩说:“还是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从来不多收别人的钱。”
女孩没接钱,说:“干嘛那么认真,那几毛钱就算小费吧。”
杜高立即站起身,追上去说:“你还是把这五毛钱拿走吧,我没有要小费的习惯,我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
女孩站住了,惊讶地望着杜高。她不是惊讶杜高的残腿,当杜高坐在小马扎上缝鞋子时她已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是惊讶杜高的所做所为和他说的话,这世上居然还有给钱不要的生意人,她也惊讶杜高那有些冷峻和刚毅的表情。女孩知道自己遇到的不是个一般的男孩。
女孩接过了钱,说:“你是个很怪的男孩,但我还是挺敬佩你。”
杜高回到鞋摊,坐到小马扎上,松了口气。
坐了一会儿,正要去随便买点吃的,杜高看见李铁晃着膀子走过来。
李铁到了修鞋摊前,揶揄了一句:“嗨,杜大个儿,搞第二产业呢,恭喜发财呀!”
杜高撩起眼皮说:“咱是生活所迫,哪像你有个大款的老爸,可以挥金如土!”
李铁说:“哧,狗咬吕洞宾,好赖人不分!”
李铁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