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弯腰把掉在地上的花一朵一朵捡起来,然后将捡起来的其中一朵折去过长的花梗,随手插|在了沉鱼的小发髻上。
“喜欢这些回头我跟皇兄说一声,在你们王府种一院子,想怎么折都行,也不必亲自动手,还为了些花在这儿跟人争论上,没得人让人笑话你小小年纪不识大体,瞧瞧你那裙子上沾的污泥,等会儿就开宴了,还不快去换一件。”
沉鱼愣愣的抬头,许是没想到她居然不责骂自己,还关心起了自己,登时有些兴奋的点了头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跑了回来,冲着安九扬着鼻孔哼道:“狂徒,你叫什么名字?”
安九也轻蔑的哼道:“小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沉鱼又要炸了,但因为她在旁边才没敢多造次,皱巴着一张脸道:“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今儿的事儿没完!”
言罢抱着一怀抱的花跑了,边跑怀里的花还边掉着,沉鱼也不敢停下来捡,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自己祸害的惨不忍睹的地方。
等人走了,安九才淡着神色看她:“听闻公主对其弟要求甚严,我以为公主应该和我想法一样,错与对与年龄无关,不以年稚为恶,不以年长为让,这话公主可赞成?”
对于安九知晓她的身份她是一点也不惊讶,连沉鱼是郡主都知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这个公主,只是上来就同她说这些之乎者也,当真是无趣。
“九公子博学,本公主愚钝不懂这些,只知今儿是皇兄大喜的日子,不想有人伤了这份喜气罢了,九公子远道而来,怎么不待在前面走动走动?本公主也听闻朝中不少官员都想和公子结交,公子应该很忙才对吧。”
安九看着一片狼藉的花圃,吐了一口长气:“别人要结交我就得给他们结交吗?公主也无需试探,我没那心思也没那意愿和你们都城这边牵扯太多。
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比湍
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们这些官腔我说不来,更不适合在天子脚下遍地是官的都城生活。
此次来也是除却给长安王道贺之外,也是来谢皇上赐名之恩,只是这名字太过沉重,我担不起,想请皇上收回去,也免得太多人惦记。”
到此她才觉得有那么点意思,这人只是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呆,真说起话来的时候还是很有趣的,不管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但那不同于朝廷官员左右逢源的腔调,很是合她胃口,让本来打算走了的她,有了攀谈的心思。
“皇上赐名是殊荣,收回名字便是要让皇上收回成命,你就不怕惹怒了皇上,赐你一个大罪?”
安九:“皇上圣明,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降罪于我。”
“那如果就是降罪了呢?”
“没有如果。”
……
那之后安九确实是进了宫说起了此事,先皇也确实未降罪于他,但也未收回赐的名字,君王一言九鼎,况且这事儿都过去了多少年,怎么可能还收回成命。
安九被留在了宫里,先皇赞他聪慧,让他给阿璋当了两个多月的先生,也是那两个月,她和安九才熟悉起来,知道他不喜欢九这个名字,就一直唤他安郁青。
他这人在没事儿的时候很安静,但是教起人来就会大放光彩,整个人都特别的生动,当真应了那句静若**动如脱兔。
那两个月里俩人属于君子之交,因为他对阿璋的尽心尽力让她很是感激,俩人不算朋友,但彼此欣赏。
两个月之后安九回了汝南,先皇多番挽留都没用,她送安九出宫,站在宫门处,安九告诉她:“公主的心不在这里,倘若公主自己愿意,天大地大可寻本心。”
她装作听不懂:“我的家人亲友都在此,心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倒是郁青你,你文采斐然,若是愿意入朝为官,定是良才。”
安九嗤笑:“你知我志不在此,初见那时我就同公主说过,不用试探也无需试探,安氏
已经太显赫了,若是再有为官者,公主以为安氏还能存在多久?”
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世家便是如此,显赫也不能太过显赫,需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将你捧的太高,高出了皇权,那你一定会摔得很惨。
她不是不知道先皇的心思,什么教阿璋学识,不过是父皇为了把安九留下来的借口,安氏繁荣昌盛了太久,久到成了卡在帝王喉咙中的刺。
这根刺要不了命,但放任不管就是会特别难忍,总要拔了才能舒畅。
安九那么直接的把事实